我特地從小區裡的超市,買了高鈣奶,水果。
從前從來不覺得熟絡的人,上門需要帶什麽禮物。直到我付完錢,拎著禮物上門途中,才體會到,這樣上門,有底氣。
而面見供九花,第一次,讓我覺得,的的確確是去見丈母娘的。我忽然覺得自己有點賤,對方笑臉相迎的時候,我不當一回事。等對方冷言冷語冷板凳的時候,我倒賠起了笑臉。就不知道,能不能讓對方,多看兩眼。
到了供十家門口。敲門,供九花開門。瞄了我一眼,也不搭理,轉身進了屋。
我尷尬的笑了笑,也不計較,進屋換鞋。也不把自己當外人,坐在沙發上,拿起花生瓜子,剝殼吃。既然供九花不招待我,那我總得把自己給顧好。
氣氛稍稍有些不對勁,我怎麽沒有看到供十。平常只要我出現的地方,她聞風而來。這會兒,她在哪?難道被供九花支出去了?那麽,到時候,供九花發難,誰來救我?
供九花從供十的屋裡出來,順手帶上了門。我說,剛才怎麽一個人都看不到。那麽,很有可能,供十在自己屋裡。供九花肯定跟供十說了什麽不得了的話,要不然,供十知道我來了,還能不出來見我?
供九花還是沒有搭理我,忙著收拾客廳,擦桌椅,打掃,拖地,給花花草草澆水,給橘貓換貓砂。
期間供九花去了趟衛生間。
從衛生間出來後,供九花看見我還坐在沙發上嗑瓜子,頓時有點生氣,皺眉,小聲嘀咕。
我可沒有供十的耳朵好使,什麽都沒聽見。
供九花依舊晾著我,不搭理,沒有任何一絲絲的眼神接觸。
十點鍾,洗菜做飯,供九花在廚房,忙忙碌碌,更沒時間搭理我了。得,樂得清閑,等待供九花發落吧。
我做著最壞的打算,不怕最終的宣判。就以供九花目前對我的態度,這次前來,十有八九,我得铩羽而歸。我心裡有底,就是不肯服輸。我還想再試一試,能否打破供九花的圍堵封鎖,抱得美人歸。
我不會強迫供十做選擇。如果是我,在女友跟父親只見選一個,我絕對選擇父親。這世上哪有那麽多神經病一般的選擇?偏執的人,才會提出偏執的問題,收到一連串騙子般的回應。往往現實中的回答,能將偏執的心靈,踐踏得一無是處。
一個不得不承認的事實,供九花,在逼我做選擇。
我想溜進供十的房間,看一看,供十在不在?如果在的話,我想跟她聊一聊,配合我,將供九花拿下。
但我,沒這麽做。既然供九花不讓我見供十,必定有她的道理。我向來尊重任何人的決定,不破壞既定的規則。
我連信息都沒發,我想親自面對通關boss。過於了解供九花,反而會讓供九花意識到,我的對策,源自供十的助攻。
我不想讓供十因我,跟供九花產生矛盾。供九花命苦,執意單身拉扯獨女。若是她老了,走不動了,唯一能倚靠的,只有女兒。為了我個人的私利,去要人家母女反目,我做不到。
所以從供九花發火的一瞬間,我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我可以無視供九花,但供十不能沒有媽。我可以失去她,她卻不能放下供九花。
以己度人,絕不會錯。一個女人,再美若天仙,家財萬貫,若非要我在她跟我爸中二選一,我會忍痛選擇我爸。我家老頭沒什麽本事,壞毛病一大堆,但他啊,是我爸。
所以,
供十也許會在衝動的瞬間,選擇跟我出走。然而,清醒過後,還是會遺棄我,回到供九花的身邊。我太了解供十了,她就像女版的我,逗比又深沉。 見不見供十,不重要。重要的是,搞定供九花。
我說過,我的心思不在這兒。尹狗恰到好處的,讓我重新拾起對學姐的渴望。哪怕只是小小的求知欲,哪怕只是怨恨的打探消息。總之,當心中再起波瀾的那一刻,我對供十的感覺,再也沒有之前的一點覬覦,全是慶幸,未曾走到那一步的竊喜。當然,對供十的愧疚,瞬間上升了幾百倍。與此同時,寬慰自己,愧疚總比玩弄好。
我可以辜負你的辛勤勞動,卻不敢懈怠你的靈魂肉體。
供九花喊了一聲開飯了,供十迫不及待從臥室衝了出來。臉上的陰翳一掃而光,背對著供九花,衝著我,擠眉弄眼,好不歡快。
此刻的我,很愧疚。供十對我越好,越表露出對我的歡喜,我的心裡,就越發的酸楚。我覺得自己很賤。
吃飯的時候, 供九花終於開口了。
“哎,怪我。你們終究成不了,這一上午的時間,你都能忍住,不進去看一看她。哪怕,開門看一眼,也好啊!你心裡,根本沒有她。”供九花唉聲歎氣,卻不容置疑。
我沒有辯解,也懶得辯解。供九花不願意再將供十托付給我,那我說的天花亂墜,也改變不了事實。
很多時候,我多麽希望自己自私點。不用顧及他人的感受,只要對自己有利的,即使別人會遭罪,我也要乾坤獨攬,連根帶走。
可我天生,為人著想,舍不得這爛好人的虛名。
供十急的冒汗,不停的暗示我,趕緊說好話。我當沒看見。
供九花對我的表現,先是搖了搖頭,又皺了皺眉。被憤怒衝昏了頭腦的供九花,再也無法保持靈台清明,明辨是非。她,只要她覺得正確的答案。在她看來,我,從頭到腳,都是錯誤答案。
供九花和我默契的保持了沉默,吃完飯,就地散夥。
唯有供十,心有不甘,眼中噙著淚。
我吃的很快。放好碗筷,就要走人。供十見狀,非要送我一送。
供九花歎了口氣,不予阻攔。再說了,此時的供十,誰都攔不住。
“為什麽,為什麽?”供十激動的說不出其他的詞匯。
哪有那麽多為什麽,吃飽了,就回家唄。
“為什麽不告訴她,你不進屋找我,是因為尊敬她,為什麽?”
供十的問話,讓我心中的酸楚,更加的酸澀苦楚。
她懂我,她知心得讓我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