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我覺得尹狗是我的外掛。尤其是談戀愛的時候,簡直幫我開啟了上帝視角。他能從各個方面,把女人分析得八九不離十。他不是神,也會有失手的時候。
班長再次熱情的將我送到小區門口,我奉上一根煙,誠心道謝。並表示,明天的炒面我請。
目送班長騎車離開,我很不情願的往小區走。
已經十一點了,應該都睡著了吧。出了電梯,我躡手躡腳的往家門口挪著步子。
順利的打開門,順利的進了屋,順利的關上……關不上了。
供十家的門忽然就開了,九姨探出頭來,向我揮手。
我做著要洗澡的動作,並用口型告訴九姨,我洗完澡就來。
九姨滿意的點了點頭,縮回去了,關門。
她是滿意了,輪到我頭疼了。
甭管頭疼不頭疼,洗澡必須放在第一位。不是每天都來得及在廠裡洗澡,有時候,確實也不願意在廠裡洗澡。正好班長急著回家,我也就沒在廠裡洗澡。
洗個澡,用沐浴露,好好的清理了一番。這沐浴露,買回來,用的次數,有點少。原本從來不用,還不是看尹狗用的歡,跟風買了。還舍不得買他同款的外國牌子的,只能選擇價格合適的。
買是買回來了,舍不得用。正確來說,懶得用。本來五分鍾能洗好,醫用沐浴露,至少十分鍾開外。身上的汙垢,基本上全靠水衝,稍微擦一擦,就得過且過。每兩個星期,我都會抽空去澡堂,讓擦背的師傅,給狠狠擦一下。
我每回去,澡堂裡的兩個師傅都挺謙讓。最後兩人默契的認定,我點誰,誰就上。
我這個人,沒其他優點,就是喜歡雨露均沾。這回我點張三,下回我必定點李四。久而久之,他倆,也就習慣了。反正誰也不吃虧,一人苦一回。
也不可能每次都公平。碰到張三有客人正在做的時候,即使李四上次幫我擦過,我也只能點他。誰讓他不走運呢?
哎呀,這回洗澡,得自己搓泥了。畢竟要見未來丈……九姨,必須得消除身上一切汗臭味,尤其是脖子上的蚯蚓,絕對不能讓它存活。
沐浴露一擦,全身香噴噴。洗完澡,瞅了眼鏡子中的自己。這胡子拉撒的,過於老相,不精神,沒朝氣。
刮完胡子,再照鏡子,我點了點頭,表示很滿意。
回到臥室,找了半天的衣服,愣是沒選到一件好看的,夠新鮮的。
壓在旅行箱裡的,都是換季的衣服。衣櫃裡的衣服,有一股發霉的味道。你可以說我懶,也可以說我長期加班,實在沒時間搞。
也只有天天換洗的這三套衣服,可以穿了。痛定思痛,我覺得,有空了,我得去買兩套新衣服,沒空穿也得備著。有備無患嘛!
於是,我穿著換洗過的工作服,敲了九姨家的門。像我這麽吊兒郎當的男人,世間少有吧。穿著工作服上丈母……鄰居家的門,是不是很酷?
我知道,老土,沒品,不尊重人。
我沒有新衣服,都是有霉味的舊衣服。難道穿著有味的衣服,比穿著乾淨無異味的工作服,更尊重人?
迎接我的,不是九姨,是供十。
今天的供十,格外美麗動人。這害羞的樣子,跟單槍匹馬壞我好事的壞娘們,根本不像一個人。如此厚顏無恥之人,居然能裝成羞澀怕見人的模樣,這女人,不好惹。
女人啊,天生的演員。我都不好意思拆穿她,
免得到時候,九姨顏面盡失,要是身體氣出什麽毛病來,得不償失。只有等供十嫌棄我,慢慢疏離我,讓這沒頭腦的關系,回歸本來毫無關聯的樣子。 到那個時候,我就可以對著九姨哭訴:媽……嗚嗚嗚,九姨,不是我不夠努力,實在是你家供十,看不上我。
多麽順其自然的劇情,簡直是完美。
“小田啊,你先坐,跟我家詩詩聊會。阿姨給你熱菜。”供九花,額,九姨很開心的對我說,倒是讓人盛情難卻,頗有一些回到自己家的感覺。
比自己的家,都有家的感覺。畢竟,我家老頭子,除了會做飯給我吃,那無所謂的態度,跟九姨有天壤之別。九姨看我,就像是媽媽看兒子。別噓,別噓。一個女婿半個兒,我可沒說錯。
我爸看我,就像看一隻光會吃,不會拱白菜的蠢豬。說起我來,來氣。帶出去,丟人。想踢出家門吧,仔細一想,好像是親生的,那留著吧。
我跟供十,實在沒啥好聊的。供十也不主動跟我說話,我樂得自在。倒是真的將這裡當成了自己家。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如此放松。本以為會緊張,誰知道,緊張的是供十。我倒是成了家裡人,供十倒像個見婆婆的未來兒媳婦。
磕著瓜子,對著供十頤指氣使,好不囂張快活。
供十幽幽的看著我,不說話。我用眼神示意她端茶遞水,她不反抗,一一照做。以至於幾分鍾後,見我茶杯裡的水空了,她主動就給續上了。
她這麽自覺,搞得我反而有些被動,不好意思了。好在九姨端著菜出來了。
九姨看我倆都不說話,不由得捂嘴偷笑,暗道我倆,在她面前演戲。明明關系進展神速,偏偏要在她面前裝清純。
九姨聯想到自己年輕的時候,臉上笑得更歡了。誰還不是這樣過來的呢!小孩子們的事情,就讓他們自己處理吧。做大人的,稍稍給緊緊筋骨,上上警鍾,敲敲邊得了。
九姨熱情的招呼我吃菜,我當然也不客氣。九姨給我的感覺,如同親生母親。到她家吃飯,我很開心。只要有機會, 我也想吃一輩子。就是這供十,哎,甭提了。
“以後,你們就好好相處。你倆都長大了,有些事情,阿姨就不摻合了。阿姨不摻合,是希望你倆能借此機會好好認識彼此。都是成年人了,該有自己的判斷力。如果你們能成,那最好不過。如果你們不成,那我不摻合,至少不會寒了我家姑娘的心。供十是我身上十月懷胎滾下來的肉,我不疼她,就沒人疼她了。小子,我希望你明白阿姨說的話。”九姨說著說著,就把一件快樂的事情,給說的無比凝重。
饒是帶著玩味興致的我,都沒了當看客,戲耍供十的心情。
供十更是心生慚愧,眼淚止不住的流了出來。九姨權當沒看到,其實心裡開心著呢。作為長輩的本能,讓她可以強壓住眼裡打轉的淚水。母女連心,女兒哭了,當母親的,又能快樂到哪裡去。
其實,我也想哭,完全被氣氛所感染。我只能在九姨停止說話的瞬間,用力的點點頭。
尹大師說過,甭管做不做得到,女人需要你承諾的時候,你就拚命的答應。先過了眼前這關,以後能不能做到,以後再說。
我雖然按照尹大師說的做了,可心裡,卻充滿了愧疚。我很想對九姨說,不是我不想跟你家姑娘在一起,實在是你家姑娘,太忒麽不像個人了。這件事不能提,一提,我就生氣。我心疼八千八,更心疼我跟學姐的好姻緣,被這個蛇蠍女人,給毀了。
九姨是個好人,我舍不得讓她傷心。
這一晚,很溫馨,假如九姨的女兒,是學姐的話,那就更完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