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琴教師》已經開拍了半個月,進展順利,拍攝質量很高。
在威尼斯的十天排練效果顯著,阿佳妮的個人戲準備充分,大多一鏡過關,於是進度提升不少,至少能節約半個月拍攝時間。
這就是學霸模式,早早預習作好準備,應付考試倍加輕松,還顯得特聰明。
這個說起來很簡單,然而這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就是做不到。
比較麻煩是場面調度,演員都是法國人,蘇長青和李奧都不會說法語,沒法直接下指令。
好在副導演是英國人,精通英法語言,基本可以準確地將蘇長青的意思傳達下去。
李奧掌鏡特別用心,自從去了戛納後他對電影節獲獎特別感興趣,慫恿蘇長青將《鋼琴教師》送戛納或者柏林電影節,讓他也能像張導當年那樣拿個攝影獎。
威尼斯主單元沒有設攝影獎,《黑天鵝》痛失機會,把他氣夠嗆。
其實他在國內已經功成名就,這幾年婚紗攝影越做越貴,四維影像機構的門店已經開到三線城市,營業額都快趕上京歌了,在四維管理層,李奧的收入也僅次於陳錦,早就身家億萬。
平日這小子生活奢靡,豪宅豪車,身邊美女如雲,但在蘇長青面前卻越來越低調,從不把口袋裡價值萬元的打火機掏出來,甚至不在他面前抽煙了。
獲獎對他而言恐怕意味著尊嚴,能夠不再完全籠罩在蘇長青的光環之下。
蘇長青對親自參加電影節已經興趣缺缺,但並不反對別人繼續玩,畢竟這也是電影人工作的一部分,沒有榮譽的事業很難激發熱情。
其實《入殮師》和《黑天鵝》接下去還會自動入選各種評比,獎項將紛至遝來,攝影獲獎是遲早的事。
當年《模特隊》就在大洋彼岸獲得了影評人學會的最佳服裝獎,因為沒有條件到場領獎,最終獎狀還是郵寄來的。
不過這些獎的份量不夠重,李奧有些看不上。
另一個渴望獲獎的是阿佳妮,畢竟獎項是事業更上一層樓的證明。
有時在拍攝現場她還是忍不住建議將情節片段改得狗血一些,蘇長青不為所動,仍按照自己的創作理念拍攝。
這部片子最終要全球發行,尤其是引入國內,不能再拍成變態十八禁電影。
於佩爾版本的《鋼琴教師》過於觸目驚心,故意細致刻畫一些令人不舒服的細節,狗血得無以複加,開拍就是奔獲獎去的,走得太過頭了票房反而不太好。
蘇長青的《鋼琴教師》當然不會重蹈覆轍,明確拒絕繼續沉迷於文化精英的那些惡趣味。
派拉蒙方面通知蘇長青,《入殮師》九月底依次在歐洲十九個國家上映,因為獲得了戛納金棕櫚獎,發行接受度很高。
有能力的文藝片最終都得考慮以獎項加持票房,這是市場要求,但蘇長青堅持依靠影片質量取勝,而不是情節上嘩眾取寵。
周蘭花四十八歲了,對獲獎沒多大興趣,更注重事業能跟隨著蘇長青不斷做大。
巴黎的工作氛圍也不錯,周蘭花的妝化得越來越好,獲得普遍認可。
連阿佳妮都讚不絕口,不止一次表示再開新片一定還與他合作。
他的花姿化妝學校已經全國知名,人稱花癡美容,廣告宣傳裡羅列了從《模特隊》到《鋼琴教師》所有影片,以及獲得的國際大獎,全是他主持的化妝,這就是最好的獎項。
另外周蘭花的業務也與李奧主持的四維影像機構深度合作,包攬了全國所有門店的化妝工作,人員都是他的花癡學校培訓派遣,賺的錢不比李奧少。
阿佳妮了解得多了,很訝異蘇長青得發展道路:“許多人從創業之初就一直跟隨到現在,而您也從未與任何人撕破臉,哪怕曾經蓄意背叛的人?”
這倒是真的,她主要指的是丁嘉洛,甚至包括杜可可,她們曾經分出去另外成立了天演工作室,當年阿佳妮的知更鳥是與天演合作的。
不過對這一點蘇長青並不認同:“沒人曾經發誓效忠,我不認為是背叛,合作到某個階段發現理念和目標都不一致,分開是正常的,一旦有了共同目標,再合作也是正常的。”
“但這種人還值得信任嗎?”
信任這個詞帶有太多感情色彩,並不適用於商場。
再說天演後來也被蘇長青兼並了,杜可可從合夥人變成打工人,這是她自己作的,作為一個導演的能力還是值得信任的。
“當利益一致時是值得信任的,當利益不一致時,信任還有價值嗎?”
“您很實用。”
“我只是把別人都當作和我一樣的人看待,並不認為其他人的選擇一旦侵犯到我的利益,就是有道德瑕疵,所以從不怨恨任何人。”
“聽起來您比我還成熟。”
“那當然。”
在創業之初的合作者中,她最好奇陳錦:“她是您的情人嗎?”
“當然不是,胡扯什麽呢。”
“可她作為京歌的總裁和首席設計師,以及您多部獲獎作品的服裝師,身家恐怕不菲,為什麽還要和您同居在一起?”
陳錦自從搬進荷花胡同16號後就沒離開,工作室在那,人也住在那,可共處不等於同居。
“我們只是共用一個院子, 就像你和許多人共用這棟樓,她雖然已經在外面買了公寓甚至別墅,可荷花胡同是她的風水寶地,擔心一旦離開影響事業發展。”
陳錦在蘇長青建議下在北京買了公寓和別墅,目前她爺爺住在別墅裡。
“風水是什麽意思,為什麽會影響事業?”
“這是我們東方的一種環境學理念,我不內行,解釋不清。”
蘇長青不內行,陳錦的爺爺內行,一口咬定荷花胡同是是陳錦龍起之地,輕易不可搬離,於是沒人敢動了。
鑒於這麽多人利益糾纏在一起,柳雨菲不止一次拿這些規勸蘇長青自律:“哥,你看看這麽多人在你這棵大樹下乘涼,倒了會砸傷很多人的!”
這倒是真的,不過蘇長青並不是靠人設吃飯的明星,也沒必要過於危言聳聽。
柳雨菲還不知道有另一批人以丁嘉洛為首,也在蘇氏大樹之下,而且玩得更狠,乾的是打家劫舍勾當。
《鋼琴教師》開拍以後丁嘉洛不止一次提出在巴黎聚一下,被蘇長青一推再推後忍不住怒吼:“我在韓國等了快一個月了,香港那邊剛有苗頭,又不允許我們入場,你答應過聚一次的,為什麽不趁現在?!”
再拖下去的確不好,蘇長青最終答應九月下旬的最後一個周末,在法國南部波爾多地區的一個酒莊,與祥雲基金的主要金主們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