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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光影年代》第210章 1針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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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排倒是沒有,就是很想睡覺。”

 蘇長青看神色就知道梅露蘭·多拉想當導遊,趕緊說:“太累了,時差還沒倒過來。”

 “倒時差?”梅露蘭·多拉目前處於休假狀態,沒了外交官的含蓄:“您昨晚即便十二點上床,睡到早上七點就等於睡到北京時間下午兩點了,應該睡太多了才是,其實從北京過來用不著倒時差。”

 這帳算得有點亂,不過時差七小時的確沒什麽可倒,梅露蘭·多拉這是不講武德揭穿蘇長青的借口。

 “昨晚我一夜沒睡,”被揭穿也無所謂,蘇長青扯淡一向面不改色,馬上找了個台階大家一起下:“或者等會我們去國會大廈走走吧,跑累了晚上更好睡。”

 “國會大廈恐怕去不了,據我所知正在維修,或者去柏林牆遺址?”

 柏林牆是二戰後修建的一堵牆,分隔開了東西德國,七年前被正式推倒,象征自由主義的勝利。

 “我對柏林牆不感興趣。”

 “為什麽?”

 “可能因為戲看多了,不太喜歡現實中太戲劇化的東西。”

 “那不是虛構的戲劇,無數人因為柏林牆倒掉而重獲新生。”

 “哦,或許吧。”

 蘇長青一邊說一邊把啃剩的骨頭扔進一個小筐。

 梅露蘭·多拉凝視蘇長青片刻,突然很體貼地建議:“既然累了就不要到處跑吧,我陪你休息。”

 陪休息,這是啥意思,美帝又想赤裸裸送溫暖?

 “我們可以在這慢慢喝酒,”梅露蘭·多拉指著窗外遠處:“那邊有家很古老的咖啡館,等會也可以過去坐坐。”

 這個休息和想象的休息有差距,不夠溫暖。

 而且蘇長青也不覺得喝酒吃肉或者陪她喝咖啡真是休息,他已經啃了三個大豬蹄吃了段香腸,有點膩了。

 德國人的豬腳和香腸世界聞名,美國的食品安全法就是因為香腸餡太惡心才制定的,而當年的肉聯廠都是德國人開的,這幾年歐洲瘋牛病橫行,這豬肉腸裡不會有牛肉吧?

 活著真不容易,走到哪都有奸商想害朕。

 柏林的景點蘇長青以前都去過,大冷天只要不瞎跑都好,為此他又啃了一個豬蹄:“好吧,別看什麽殘垣斷壁了,聊天喝酒喝咖啡,這裡的啤酒真不錯。”

 德國以前是歐洲的鄉巴佬,很被人看不起,吃的東西也比較土,啃豬蹄的愛好曾經被嘲笑了很久,不過作為啤酒的故鄉,啤酒是真的好喝。

 德國豬蹄是先煮熟了再烤,要說口味好到哪去未免昧良心,國內能找出七八種比這好吃的做法。

 然而中國卻沒有一種豬蹄在國際上知名,話語權實在是太弱,倒是以什麽都吃蜚聲海內外。

 號稱什麽都吃是否值得自豪,這個實在是不好說,後來網上一旦有新聞說哪的某種動物泛濫成災,總有人在下面留言:派一萬個中國人過去,吃到物種滅絕。

 每當看到這種話,蘇長青都會聯想到一萬座焚化爐或者一萬輛垃圾車。

 不顧形象固然不太好,但某些過度的美化包裝也挺無聊,比如始終有人渲染西方人不吃內髒、雞爪等等所謂髒東西,其實都是扯淡,蘇長青一代目時在法國就吃過奶油豬大腸。

 他作夢也沒想過居然有奶油燉豬大腸這玩意,而且價格還不低,一刀切下去像豬在鬧肚子拉稀,蘇長青考慮到中法友誼萬古長青才沒罵幫他點菜的法國朋友。

 人類脫離饑餓的歷史非常短,短得超乎許多人想象,所謂歐美不吃內髒的歷史,可能還沒村頭王老漢劉寡婦的命長,蘇長青記得《教父》裡就有年輕的維托·唐·科萊昂在大蕭條時期為妻子孩子弄來內髒裹腹。

 對於蘇長青說推倒柏林牆是演戲,作為德裔的梅露蘭·多拉有點難以釋懷:“您為什麽覺得推倒柏林牆是演戲呢?”

 “因為這事被宣傳得超越了推倒一堵牆,刻意賦予某種意義就是經過了編導,何況所謂的巨大意義並不真的存在,骨子裡許多東西從未改變。”

 “何以見得?”

 蘇長青聊起了《朗讀者》,昨天他捋了捋這個故事,有了另外的心得。

 他把故事大概說了一遍,一個德國少年愛上大二十歲的漢娜,戰後再見面是在戰犯審判庭上等等。

 梅露蘭·多拉聽完很驚訝:“您是說這個喜歡聽小情人朗讀的漢娜實際上是個文盲,不可能是集中營的負責人,也就不可能是戰犯,但為了隱瞞文盲的事實,寧可冒著可能被戰後法庭絞死的危險?”

 “是的,漢娜對不識字有股強烈的羞恥感,不顧一切堅持隱藏這個秘密,最終被判終身監禁,雖然失去自由,但也保留了最後一絲尊嚴。”

 《朗讀者》拍攝於十年後,主演就是今年即將憑《泰坦尼克號》蘿絲大紅大紫的凱特·溫斯萊特。

 梅露蘭·多拉顯然沒有考慮過這樣的困境,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可那個少年已經是法律工作者,完全可以出庭為漢娜作證,僅僅為了自尊而失去自由,甚至令戰爭審判失去意義好像不值得。”

 “這正是戲劇矛盾之處,尊嚴和自由哪個重要。

 漢娜是集中營管理員,是國家犯罪機器上的一顆螺絲釘,當她受命揀選女囚犯,把她們送到奧斯維辛集中營去受死時,她沒有懷疑過、更沒有挑戰過這個命令的合理性。

 當關押數百猶太人的教堂起火,她考慮更多的是如何維持秩序、防止囚犯逃跑,而不是開門救命,於是燒死了許多人,她還是有罪的。”

 “你剛才問少年為什麽沒有出庭作證,原因恐怕很複雜。”餐廳裡很熱,蘇長青從寒冷中徹底緩了過來,於是啤酒喝得很勤:“首先是作證也無法免去所有殺人罪行,其次是他們這一代人對上一輩的罪行感到羞恥,心懷怨恨。

 但他依然愛著漢娜,在她服刑期間依然寄錄音帶為她朗讀,教她識字。”

 梅露蘭·多拉很快反應過來了:“這故事有為戰爭罪犯開脫的味道,個人雖然在國家意志面前很渺小,但畢竟有選擇的能力。”

 “如果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文盲,沒有選擇的能力呢?”

 “您在設定一種極端的情況,但這改變不了犯罪事實。”

 “清算戰爭罪行是其次的,其實這是個關於羞恥、謊言與傲慢的故事。”

 梅露蘭·多拉又有些意外:“哦?”

 當蘇長青想把這個故事真寫出來時,才明白這並非是一部反戰自省片。

 一戰之後德國識字率在百分之九十以上,按道理作為國家工作人員的漢娜絕不應該是個文盲。

 一個自詡世界上最優秀的民族,居然還有文盲公務員,這本身真可能是巨大的羞恥。

 漢娜一定花了不少功夫撒謊保守這個秘密,她對集中營中殺死大量猶太人並無懺悔之意,甚至自始自終沒有道歉過,但對尊嚴耿耿於懷,不惜為此終身監禁。

 “這是自認高人一等的傲慢,不惜撒謊並付出慘痛代價也要維持這個傲慢,這才是這個故事的本質。”

 蘇長青覺得這個故事設定給日本人也很合適,日本人在這方面甚至表現得更加淋漓盡致,戰後誠懇道歉的人屈指可數。

 凱特·溫斯萊特最終憑此片奧斯卡封後,梅露蘭·多拉都看出其中有為戰爭罪行開脫的成分,評委們不可能看不出,然而此片還是獲獎了。

 評委們很明白影片是否反戰是其次,朗讀者朗讀的是文明,這故事販賣的是文明優越論。

 “有些事情從未改變,只不過換個形式存在。”

 這當然是個好故事,由歐美人寫出來是自我吹噓,如果蘇長青寫出來,恐怕就是一針見血的諷刺。

 “您的才華再次令我刮目相看。”梅露蘭·多拉當然也想明白了,笑著喝了一口啤酒:“作為朋友我真心勸您一句,別考慮拍這部電影,何必呢?”為了方便下次閱讀,你可以點擊下方的"收藏"記錄本次(第210章 一針見血)閱讀記錄,下次打開書架即可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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