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頻還在繼續錄製。
張浩哽咽著,他似乎很難說完一句話,結結巴巴的,訴說著內心的恐懼。
“當我發現他的脖子上有一條白色的細線時,我,我就不敢出聲了。”
“我推脫著說我的狀態很差,要回家休息,他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也沒有阻攔。”
“但這並不意味著我逃脫了。”
“我在回家的一路上,都能看到“人”。”
“他們站在人群之中,靜靜的看著我,就像當初在商場裡見到的那個人一樣。”
“哪怕我現在就在家裡,卻也還能感覺到他們盯著我的目光,他們一定在某些地方窺探著我。”
“直到現在......我才明白了當時在廁所,那隻鬼跟我說的話。”
“下一個,就是我。”
“我感覺我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取下我的頭,我也會成為他們的其中一員。”
“我到底該怎麽辦?誰能幫幫我?”
“或者有相同遭遇的人,也請回饋一下我。”
“謝......謝謝。”
......
張浩抬起顫抖的手指,點了好幾下才終止了錄像,然後抿著嘴,將視頻發布到社交平台上。
直到完成這一切,他才如釋重負的放下了手機,蜷縮在床鋪的角落邊,用被子將自己蓋起。
他看著手機,希望有一根稻草,能讓他抓住。
哪怕是兩個共同溺水的人,也能相互依靠。
求你了......求你了。
張浩趴在被子上,默默的抽泣著。
他的心裡只有一個念頭。
有誰......有誰能來幫幫我。
“滴滴滴。”
張浩聽見聲響,慌張的拿起手機,看了看視頻的評論。
“這個故事編的不錯,哭的也很帶勁。”
“主角逃單的想法不錯。”
“想博出位?”
“不會真有人信了吧?”
“......”
他的視頻只有零星的幾個評論,而且全部都是諷刺和挖苦。
宛如石頭沉入大海的時候,濺起的水花打著張浩的臉,嘲笑著他幼稚的行為。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感同身受,也沒有人相信張浩。
那張浩......該怎麽辦?
不,一定有辦法的!
再等等,一定能等到一樣遭遇的人。
張浩喉嚨湧動,他攥緊了床單,時不時看著手機,希望能從這些嘲諷的評論中找出一個有用的評論,有用就好。
他就這樣等著,不經意間睡了過去。
......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張浩睜開眼,光打在眼上,他眯了眯,這才發現已經天亮了。
昨天他等了一晚上,並沒有等到想要的信息,反而睡著了。
“咚咚咚。”
是誰在敲門?
張浩撓了撓雜亂的頭髮,掀開被子,踉蹌的走到了門邊,拉開了門。
門外是一個蒼老的婦人,她滿臉的憂愁和擔心,而張浩在看見的第一眼就下意識的呼喚道:
“媽?”
張浩一愣,他沒有想到,他媽居然來了。
“孩子,你還好嗎?”
媽媽緊張的摸了摸孩子的身子,眼中流露著關切和擔心。
“你沒事吧?”
張浩依舊不敢相信母親的到來,他揉了揉眼睛,緊張的看向了自己母親的脖子。
脖子上並沒有那條白色的線,這讓張浩松了一口氣,隨即張浩又慌張起來,連忙說道:
“媽,你怎麽來了?”
“你快點回去吧,這幾天我不方便。”
張浩不想牽連自己的母親,但出乎張浩的意料,媽媽歎了口氣,憂愁的說道:
“孩子......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我看到了你的那個視頻,知道你最近經歷的一切了。”
張浩聽著媽媽的話,眼神有些茫然。
她都知道了?
張浩不知道內心想著什麽,他既擔心鬼的下一個目標會盯上自己的母親,但心裡又松下了巨大的壓力。
好在,好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人相信他。
果然,無論什麽時候,自己的家人都是最能依靠的。
張浩聳了聳鼻子,眼淚控制不住的流下,他控制不住的蹲在地上,啜泣著。
他真的好累,不只是被鬼的影響,更是被沒有人相信的絕望所包圍。
媽媽看著自己的孩子這麽脆弱的模樣,也是濕了眼眶,她拍了拍張浩的後背,說道:
“孩子,你跟媽媽說說詳細的,看看媽媽有沒有辦法能幫你。”
張浩抬起頭,鼻子通紅的,將自己的母親迎進了家裡。
兩人就坐在床上,張浩說著,母親聽著。
直到全部說完,張浩才如釋重負,而母親頓了頓,眼神裡全是不可置信,等了好久才思索著說道:
“這確實很嚇人。”
“媽媽也不知道怎麽辦,但我知道些降妖除魔的道士高僧,媽媽帶你去看看好不好?”
“相信媽媽,別害怕,那些高僧都很厲害的,我們村子那頭很多奇怪的事情都是他解決的。”
“這件事情一定能解決的。”
“孩子,我們走好嗎?”
“相信媽媽。”
張浩無神的眼睛稍稍匯集,忽然燃起了一些希望。
好像很有道理。
傳說都說鬼很怕這些,那去廟裡,能解決這隻鬼嗎?
這聽起來很荒謬,但似乎是唯一一根稻草了。
一定......一定有辦法的。
張浩看著母親眼裡的光, 似乎自己也燃起了光。
“走吧。”
張浩肯定的說道。
張浩牽起了自己母親的手,最終,走出了這扇門。
他似乎換了一個人,盡管樣子依舊萎靡不振,但目光裡似乎有了一絲堅定,相信著這最後的希望。
......
......
視頻漸漸聚焦,屏幕由模糊變得清晰,這個時候外面的天已經黑了,車鳴聲在外邊響起,房間裡卻靜的只聽見呼吸聲。
鏡頭再次露出了張浩的臉。
他倚靠著床,呆呆的看著鏡頭,手指一下下的交叉,單調又無聊,他的眼神空洞,已經流不出眼淚,也不張嘴,像是個癡呆。
寫在他臉上的只有兩個字。
絕望。
他不知道說些什麽。
只有絕望。
但他總覺得還是要說點什麽。
所以他張口了。
“我叫張浩。”
“這是我留下的第二個視頻。”
“我知道現在大家還是不相信我,有人覺得我是在作秀,有人覺得這是劇本。”
“但我真的沒有說謊。”
“我明明沒有說謊。”
“可是為什麽,沒有人相信我?”
張浩語氣很平靜,但平靜的背後卻隱藏著無盡的絕望。
“沒有人相信我,哪怕是我的母親。”
“她欺騙了我。”
“她假裝相信我,然後把我帶去了精神病院。”
“她覺得我是個神經病!”
“是個神經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