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在的學校背面靠山,高高的大山,山腳荒蕪的一片。夜裡透著城裡傳過的燈火,看上去像什麽巨獸的脊背。面前有條大江一年四季都流淌著。大江對面又是大山,山腳一條,僅有的一條通往外界的公路。這個學校女生多,男生少,可以說是很少。每當夜幕降臨的時候,對面的大山就像個怪獸在江的對面,靜靜等待獵物的到來。
最近聽說女生公寓鬧鬼,我們都不相信。忘了自我介紹,我是一個大二的學生,住在男生一號公寓,102室。我們寢室有八個人,我的下鋪叫熊大勇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大漢。田徑運動會上拿過多項冠軍,最擅長跑,短跑,長跑,都厲害,準備著2008年的奧運會。
記得那晚我早早地爬上床,看著書。大勇不慌不忙走進了寢室,大家都各乾各的事情,沒有注意到大勇今天有點異常。他印堂發黑,臉色發白,我從一些書上了解到像發生這種情況,一定有不詳的預兆。大勇進來後什麽話也沒有說,躺在床上就睡著了。我見他進來,和他打招呼,他沒有應答,我以為是他到操場跑了幾圈,累著了,這麽冷的天,難道是感冒?我又繼續看書。
後來,就是鼾聲大振,我已經習慣,如果要是突然沒有了他的鼾聲,或許我們整個寢室還難以入眠呢。
大勇剛剛睡下不久,窗外就狂風大作,很久沒有碰上這麽大的風了,一般是下午4點到5點時候,有過。也沒有今晚厲害啊,我跳下鋪,準備去關一下窗,大勇突然冒了起來,抓住我說:“救命啊,有鬼!”我一時被驚呆了,不禁打了個寒戰,連忙搖著大勇說:“大勇,你沒事吧,做噩夢啊。”大勇沒有理我,眼睛突然又閉上,睡倒下去,差點沒有把我壓倒。當時,全寢室還有挨在門口的兄弟,他竟然全然不知剛剛發生的一切。當我問他,剛剛大勇怎麽了的時候,他說:“沒有怎麽啊,我見他睡得好好的,你不是去關窗戶了嗎。”關好窗回到床上,我感覺像是著涼了,書也不看,暈暈沉沉的洗了個腳,睡下。
我感覺到窗外的風越來越大,好象把我們的公寓都吹走了。後來,聽見有人喊“救命,救命,救命!”
再後來,寢室的兄弟回來通知說,那晚女生公寓鬧鬼,有個女生被鬼迷住,跳進江裡。當她被救上來的時候,嘴裡,還不停念叨著“我來救你,親愛的,等等我,等等我——”不過,又聽說那女生根本就沒有耍男朋友,哪來親愛的。
接著,我暈暈的,似睡似醒地,聽完他們說完這一切,想插上兩句都不行,感覺好象死去一般,我怎麽叫他們都聽不見,我怎麽吼他們都不理睬,於是我相信我在做夢。
深夜12點,整個校園除了“嗚嗚”的風聲以外,什麽也聽不見了,隱約還聽見有個女人啼哭的聲音,我不明白是不是我聽力有問題。
窗戶好象被誰打開了,一直被風拍打著,我醒了,去關窗戶。當我將窗戶關好回來,正要爬上鋪去,我突然被嚇蒙了:我的下鋪不見了。
其他人都熟睡了,我翻開大勇的被蓋,是熱的,他人呢。
我想著想著,外面依然“嗚嗚”的,沒有停,我仿佛聽見大勇在呼喊:“美女,美女,等我,等我!”
這時的我已經分不清楚一切,還是暈忽忽的,想振作就是振作不起來。
不在乎那麽多了,回到床上繼續睡下。
後來聽見有人“踢踏踢踏”的幾聲,以為大勇上廁所,
於是放心地睡去。 難道那是夢?
我明明看見大勇打開窗戶,好象外面有人招呼他,是個女的,聲音很甜,好象在說:“親愛的,來呀,我在等你。等你很久了,怎麽還不出來啊?”
以為是大勇女朋友,沒有理睬,繼續睡著。
大勇高興地走著走著,出去了。
“啊,鬼啊,鬼啊,你放過我吧!”
是女生公寓傳來的,我覺得很正常,以為是哪個搞惡作劇。
後來,我突然記起:大勇哪裡來的女朋友?
不對,馬上起床跟了上去。寢室裡其他哥們睡得依舊很香。
隱約發現大勇去了操場,難道這麽晚他還要跑步?他小心翼翼下了台階,進的操場,操場正對面是女生公寓,死一般的寂靜。風,還在嗚嗚地叫,而我卻全然沒有感覺到。背後是一幢教學樓,教學樓背後有圍牆,圍牆外面是荒山野嶺。大勇隨著操場轉著,好象有個人不斷和他說話,他的手像是搭在什麽東西上面的,就是看不清楚。這時候我打了個寒戰。這才發現我一件厚實的衣服都沒有穿,於是嘴裡不斷“咯咯”作響。
我第一反應是想回去加衣服,管他幹什麽去。
不過,情況有了變化。大勇停下了,正在操場正中用手不斷在地上刨著什麽,越來越用力,越來越快。簡直快瘋掉。
我被凍得實在不行,匆匆跑回寢室,再次熟睡下去。
第二天終於來臨。我醒來的第一反應是朝大勇床上瞧了一眼,發現他在。
不過,腳上依然穿著鞋,鞋有點髒,上半身蓋著被子,手掉在外面,手上滿是血泡和泥土。我揉了揉眼,沒有看錯,確實是那樣。再向窗戶望去,依然開著,窗外充滿陽光。我趕快叫醒其他兄弟,大家都揉揉眼,問出了什麽事,個個都面面相覷:掀開被蓋,發現大勇全身是土,還有斑斑血跡,手上布滿血泡。愣在那裡半天沒有一個人說話。
中午。當大勇還在醫院呆著的時候,幾輛警車開進了我們一向平靜的校園。他們到得操場正中那個大勇刨過的土坑,下面冒出一些布巾巾般的東西。這個操場是個綠綠的草坪,經常有踢球的來這裡踢上幾個回合。正中的那片四四方方的一片,顯得格外茂盛。看上去,下面有個墓地,而後來真從下面挖出了一具屍體,一具女屍。化驗報告上說, 這個女子死去已經有七八年,是自殺。一查才知道,八年前,這個學校有一對十分相愛人人羨慕的男女:男的叫熊大志,女的叫仇小月,一個已經大三,一個已經大四。因為熊大志畢業後去了西藏,再也沒有回來找過仇小月。仇小月在他朋友那裡知道,熊大志已經娶了一個藏族姑娘。而在那時,仇小月因為實在想不通熊大志為何那樣辜負她。就在得到消息那晚,同寢室的女生見她打扮得好好的,收拾妥當,對大家說她已經申請休學,晚上就和來接他的父親回老家。大家也不覺得奇怪,隻以為她得上了什麽怪病,經常有人說,因為她長得白皙,看上去就像有白血病似的。大家也沒有再多問,只是說,希望你早日回來。小月淡淡的一笑,出了門。
恰好,那段時間學校正在改建操場,操場正中是一口老井。大家都以為小月已經回老家,卻沒有想到——
難怪,自從小月走後,學校裡總要發生一些離奇的怪事。先是有個女生剛剛耍個男朋友,第二天就瘋了,被家長帶了回去。那個女孩姓熊。還有一個是晚上自習回寢室,半路被一個陌生女子帶到江邊,後來失蹤,110在下遊找到了她的屍體。這個女孩也姓熊。
後來問起熊大勇這些,熊大勇沮喪地告訴我們:熊大志是他親哥哥。我們聽後個個不寒而栗。
一起迷惑七八年的失蹤案,水落石出了。就在大勇出院那天,小月父母哭喊著前來領走了她的屍骨。大勇在當天夜裡再次半夜離寢,拿著香蠟紙錢,翻過圍牆,來到荒蕪的山腳下,點燃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