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展昭抱拳笑道:“大當家,據沈某暗中觀察,溫郡馬確不曾盜取技術,請大當家明察......”
“沈三當家,別忘了你也姓沈,老大不小的人一年到頭在外遊蕩,成何體統?趕緊回去,本掌門給你娶幾房漂亮媳婦兒,為沈門開枝散葉,別整日多管閑事。”沈仲芝苦口婆心勸道。
月華恍然大悟,怪不得沈大哥無意娶妻,原來沈門的人總在逼他,但這位沈仲芝大當家也是用心良苦。
“大當家,何必為了他與溫門結梁子?不如就此罷手?”展昭故作輕松道。
沈仲芝怒道:“夠了,本掌門念你是元老,才對你一忍再忍,別壞規矩,再囉嗦,喂你幾顆催情藥,讓你童子功盡失。”
趙菱一聽,耐不住又哈哈大笑起來。
“閉嘴,瘋丫頭,再笑,喂你一顆啞巴藥,讓你一輩子說不出話。”沈仲芝嗔道。
趙菱一聽,伸了伸舌頭,果然乖乖閉口不笑了。
“長沙王對沈某有恩,今日仲元只能得罪了。”
展昭左手甩手一放,三道銀絲猶如閃電般返回轎中,他拔劍移步,點挑刺削,加入六人陣,此陣奧妙無窮,陣內六人配合默契,無奈功力不濟,身手遜色,展昭熟知陣法破綻,只見他身形抖閃,銀光爍爍,劍氣凜凜,數招一過,一陣“乒乒乓乓”聲,六人手上兵器幾乎同時落地,展昭一拽溫天宇,二人雙雙跨步出陣。
“沈仲元,別以為本掌門怕你,看招。”話音剛落,只見一個紅衣身影躍出轎子,她長身高挑,幾乎與展昭比肩,一襲紅面巾將臉捂得嚴實,手持一把魚腸劍,劍招凌厲。
只見沈仲芝幾度揚手,激射滿天飛雨的銀針,展昭移步換影,揮劍逐一擋開。
二人對了二十來招,沈仲芝使個暗語,十人組的沈門弟子悉數而出,將展昭團團圍住。
剛才六人陣破得容易,展昭靠的是快巧,而這十人陣卻大相逕庭,這十人武功比剛才的六人高,加上沈仲芝,人數增近一倍,陣法按五行術數、奇門遁甲編排,變幻莫測,十一人配合得近乎滴水不漏。
展昭一人敵十一,他反覆使著沈仲元的看家本領《沈門絕世無敵神劍決》,這套劍訣名字霸氣非凡,實則招式平庸,攻勢不足,防禦不及,更不可能克敵製勝,不知不覺間,展昭已戰三百回合,看樣子氣喘籲籲,手腳減慢。
月華心急如焚,她看出陣中之首沈仲芝武功不高,擒賊先擒王,若先擒住她,即可破陣。
她不由分說掄劍飛身入陣,居高臨下一劍刺向沈仲芝,只聽展昭喚道:“鍾姑娘,沈門之事,與你無關,多謝相救。”
展昭仗劍往上一挑,隔開月華刺向沈仲芝的一劍,左手在月華腰間一托,將她送出陣外。
千鈞一發之際,沈仲芝反手疾刺,魚腸劍直直刺入展昭左肩,魚腸劍短,沈仲芝與展昭相距甚近,後者抓準時機,巧手緊扣沈仲芝腕上命脈,此招與月華的想法不謀而合,果然迫使陣內十人紛紛停手。
展昭從肩上拔出魚腸劍,躬身雙手還劍向她作揖:“大當家武功突飛猛進,可喜可賀。”他巧妙地將溫沈之爭化為沈門內部練武之鬥,沈仲芝及沈門弟子在明面上失去了敵對的理由。
果然,沈仲芝將矛頭指向月華怒叱道:“若不是這醜女人從中作梗,你豈能得逞?大膽醜女,快過來受死。”
月華暗自竊喜成功將火引來,佯裝不悅道:“既然沈掌門這麽看得起本姑娘,
本姑娘奉陪便是。” “大當家,這是我們沈門的家事,沒必要與外人一般見識,可否給沈某個面子,就此作罷?”展昭問。
轎子不知何時變成了一座雕工精致的青花大寶座,沈仲芝緩緩坐下,一雙機靈的眸子在月華和展昭臉上轉了幾圈,悠悠問道:“三當家,她是誰?你為何處處維護她?”
剛才劍拔弩張,如今卻成了家常問候,展昭笑道:“此女子只是沈某的同僚。”
月華瞧著她變成了寶座的轎子,充滿好奇,盈盈笑道:“沈掌門,你口口聲聲說我是醜女人,難道你就美若天仙,勝似嫦娥?”
二女相互瞧了片刻,沈仲芝突然道:“要我罷休,除非她把面具摘下讓本掌門瞧瞧。”
“要我摘下面具,除非沈掌門也讓我看看廬山真面目。”月華聳聳肩笑道。
“想得美......”沈仲芝雙手一攏,眨眼的功夫,寶座又變成了轎子,向月華激射暗器。
月華暗忖:沈門和唐門的女子都如此強悍?一言不合就開打,所不同的是,沈家姑娘會說幾句道理話。
她施展龍騰青雲步,巧身扭閃翻騰,姿勢纖美,輕盈躲過暗器,沈仲芝操縱轎子,變換方位,頻發暗器,對月華步步緊逼。
月華幾招靈猴攀藤,爬上了房梁,側臥其上,以此隱藏蹤跡,哪知地上的轎子頂部竟伸出一張銀絲鐵網,一飛衝天,刺破橫梁,直擊月華,她見勢頭不對,翻身欲沿柱子滑下,此時轎子後移,鐵網像有眼般直追月華。
月華忽覺右肩一沉,有人拽著她越過柱子,穩穩落地,此時鐵網一收,轎子變成寶座,紅衣沈仲芝悠哉得意地端坐其中。
其實仗月華的身手,鐵網和暗器無法傷她分毫,若論真槍實戰,沈仲芝和在場的沈門弟子均不是對手,但若硬碰起來,溫府與沈門便徹底撕破臉,明勝實敗,展昭臥底的計謀也無法實現。
忽然,月華臉上不自覺一陣清涼,原來“沈仲元”把她的面具摘下,只聽見沈仲芝發出一陣悚然狂笑:“原來真是個醜女人……哈哈哈,三當家,你真不會瞧上她吧?”
月華臉上一陣發青,瞪了展昭一眼,伸手奪過面具,轉身戴好。
展昭擋在月華跟前,學著沈仲元躬身嬉皮笑臉道:“大當家真會說笑,呵呵,此人武功不俗,沈某愛才罷了。”
“面具姑娘,你叫什麽名字?”沈仲芝看著月華,雙眼發光。
“本姑娘姓鍾名嶽兒。”月華道。
“若本掌門治好你臉上之傷,你可願加入本門,為沈門效力?”沈仲芝問道。
“這……”月華沒想到對方會有此一問。
“鍾姑娘之事日後再議,大當家今日可否對溫郡馬網開一面,沈某必定查明情況,三個月後回沈門複命。”展昭笑道。
沈仲芝瞅著溫天宇,哼了哼道:“溫小子,算你走運,今日本掌門看在三當家份上,許你繼續管理衝宵樓和兵器庫,但你要把此藥服下,藥不會對你造成永久性傷害,只要你安分守己,本掌門會依約按時給你解藥。”
“恕溫某難以從命。”溫天宇冷道。
沈仲芝又是一陣怪笑:“你以為本掌門就沒辦法讓你服藥嗎?”她的笑聲依舊喜感,但在場卻無人再笑。
“聽聞郡馬爺每月都要喝點小酒,找幾個姑娘助興,下個月郡馬爺不妨試試本掌門親自調配的加料美酒,包你留連忘返,永生難忘……”
溫天宇臉色驟變,露出了極其罕有的懼色,今日若不是沈仲元在此,他早被沈仲芝耍個狼狽不堪,對方要殺他更是輕而易舉之事。
“沈掌門,本郡馬一直安分守己,不曾做任何損害沈門之事,還望沈掌門……手下留情……”
“溫門的人就如此不知禮數?你還沒拜見本掌門,還想求情?”沈仲芝勝券在握道。
溫天宇平日極少對人屈服,如今騎虎難下,他臉上泛白,心有不甘,卻不得不一咬牙關,深吸氣息,“噗”地跪在沈仲芝轎前,低頭道:“溫某請沈掌門,手下留情……”
月華暗自偷樂,今日的情景與溫天宇當日設計羞辱她同出一轍,沈仲芝這招以其人之道還治其身,著實漂亮!
“你是誰?本掌門為什麽要對你手下留情?識相的,該找個能說話的人來。”沈仲芝又是一陣嗤笑。
溫天宇憋得臉上通紅,極不情願地轉頭望向展昭,少有地謙和道:“請沈老弟替本郡馬求個情……”
展昭蹙眉看著他, 面有難色,思尋片刻後對沈仲芝道:“大當家,這藥,不服也罷......”
“三當家,本掌門今日一讓再讓,莫不是你想覬覦掌門之位,本掌門讓給你罷了……”沈仲芝似笑非笑,語氣慍怒。
展昭連忙擺手解釋一番,深思一陣,歎了口氣道:“沈某願為溫郡馬服藥,若大當家擔心其竊取技術,沈某願親自監督他。”他拿起藥丸,凝神意味深長地瞧了瞧溫天宇,正要服下,卻聽見月華咳了幾聲。
“呃......”月華憂心地望著他,欲言又止,展昭湛湛之眸;對她投以感激之意,淡然一笑,仰頭服下藥丸。
“這是你自願的,別怪本掌門不留情面,若這姓溫的乾出傷害沈門之事,你和他連帶擔責,姓溫的,要是你乾耍花樣……”
隨著沈仲芝一聲冷笑,身旁的沈門弟子抓起地上一個溫府家丁,送了顆藥入嘴。
“哈哈哈哈……”溫府家丁突然狂笑不止,在地上來回翻滾抓撓,面目扭曲,神情痛苦,“好癢,哈哈哈哈,好癢……”
“七情散?”溫天宇駭然道。
【七情散,沈門著名毒藥,服毒後五髒六腑七竅像爬滿了螞蟻般痛癢,服毒者情不自禁、永不間斷地發笑,直至氣絕身亡。】
在家丁極其痛苦的笑聲中,沈仲芝一行,以勝利者的姿態,浩浩蕩蕩,離開了溫府。
展昭待沈仲芝等遠去,松了口氣,從懷裡掏出解藥,給家丁服下,才挽回其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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