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女子一走,展昭立刻帶著月華施展輕功離開了山坳。
“李敬大人那邊,是怎個情況?”他心裡耿耿於懷,趁著趕路的時間,忍不住問道。
“我趕到李府時,他早被人割了喉,倒在血泊中,身子已有點硬了。”月華黯然道。
“你怎麽知道,死者就是李敬大人?”仲元(展昭)抱著一絲希望問。
“前幾日我跟白玉堂暗中探護過,三位大人我都認得。”月華道。
他黯然頜首道:“有勞姑娘……”
夜色中,月華感覺到他悲慟莫名的憂傷。
二人來到了長沙城郊的一個隱蔽的山中坡洞裡,仲元(展昭)一個人悶聲不響地處理傷口,空氣中凝固了無比沉重的氣息,月華背身坐在一旁,心上同樣愧疚,想道歉或勸慰,卻不知從何說起。
他突然想起月華滿布紅疹的臉,關切地問道:“你的臉......”
“不打緊......”月華從腰間打開袋囊,裡面栓著一排整齊的小瓷瓶,她挑了其中一個米黃小瓷瓶,倒出藥服下。
“沈大哥,我今晚礙你事了......”月華呐呐道。
“沒有......”他下意識應道。
“嘩......”月華突然一陣惡心,跑出了坡洞,他聽見了陣陣嘔吐聲。
他擔心地跟了出去,見她跪在地上,抽搐著身子,吐出了不少赤紅物。
“你怎麽了?”
“我出去一下,不打緊......”未等他搭話,她施展輕功離去。
他獨自回到坡洞,想起因他過失而慘遭殺害的兩位清官大人,心情異常沉重。
他足智多謀,運籌帷幄,總能巧妙破壞賊人的陰謀,而這次,他確確實實失敗了,兩條活生生的無辜性命,就這樣葬送在他手中。
金輝能不能救活還是未知數,無盡的內疚挫敗感湧上心頭,身上多少痛楚都無法減輕心上半分愧疚。
“沈大哥,我回來了。”月華一聲嬌喚,打斷了他的思緒。
月華見他垂目蹙眉,神情黯然,火光映襯出他的落寞孤寂,她鼓起勇氣道:“對不起,若不是我,你今晚就能阻止晏飛行凶,你也不用挨打......”
他搖頭深深歎息道:“你別自責,隻怪我,唐大小姐遲早要找到我......”
他才發覺她形容憔悴,似乎經歷了一場大病,於是道:“你的紅疹褪去了......”
“你的未婚妻如此厲害,我哪敢以真面目示人?”月華道。
他苦笑道:“沈某何德何能與她婚配,進來前你服藥掩蓋了容顏,此藥藥性猛烈,你可還好?”
月華淺淺一笑道:“我聽說她來自唐門,情急之中服了家傳的‘紅顏赤面丹’,嚇人吧?”月華俏皮一笑。
【紅顏赤面丹:服後全身,尤其臉上出現紅疹,服食解藥後,毒素將以嘔吐的方式排出,症狀消除。】
展昭問道:“這是為何?”
“我爹娘從小告誡我,要對唐門敬而遠之,凡姓唐的都要退避三舍,我也不知道為什麽......”
“哦……”他沉吟道。
“若我沒記錯,你的未婚妻就是唐門大小姐唐翌施,她的母親正是唐門現任掌門唐天敏,父親是武功冠絕天下的君無悔君大俠,我兩位哥哥都知道他們。”月華道。
“你對唐門也如此了解。”他略為驚訝道。
“其實我也不認識她,
但你喚她唐大公主,我便猜到了,她像瑤池仙子般貌美,就是殺氣太盛,你日後怕是要吃苦頭了。”月華笑道。 他面有難色道:“隻怪我沈仲元,在定婚之日搞出鬧劇,以至於大唐門顏面無存,掃興而歸,唐大小姐不殺我算萬幸。”
“這麽說,你和她並無婚約?”月華問。
“沒有。”他認真道。
“......她要找誰?”月華問。
展昭又歎了口氣,沉默不語,想起唐翌施來找的是他,心上泛起了煩惱。
月華瞧著他,忽然恍然大悟道:“其實,你是喜歡她的,只因她有心上人,你吃醋,所以搞出鬧劇?”
他學著沈仲元那般擺擺手道:“唐門的女婿不好當,沈某逍遙自在慣了,不想成家。”
“那倒是,唐翌施的父親姓君,孩子隻隨母姓,可見唐門甚是強勢,這位唐大小姐雖脾氣古怪,但不是大惡之人,還算給你們沈門幾分面子。”月華道。
“姑娘心思縝密,觀人入微,沈某佩服。”他笑道。
“沈大哥,你在沈門定是德高望重之人,不然大唐門也不會相中你當大女婿,你是沈門的幾當家?”月華笑道。
“沈某在沈門排行老三。”他道。
“老三,展昭也是老三。”月華脫口而出道。
他心上猛然一動,她終於提起了他,卻發現她黯然垂下了眼眸,轉過臉,怔怔望著篝火出了神。
火光映襯下,她絕美的側臉泛起了楚楚動人的憂愁,展昭心中一陣酸楚。
“沈大哥......”她輕輕咬了咬嬌唇,鼓起勇氣,紅著臉問:“他跟靜道,到底有沒有......”她眼中充滿迷茫和幽怨。
“你放心,他絕不會做出對不起你的事。”展昭認真道。
“你怎麽知道?”她輕輕歎息道。
“他是個潔身自好的人,那種地方,他瞧不上。”他道。
“他到底在哪兒,我何時才能見到他?”月華似喃喃自語,又像在詢詢發問,眼中充滿期盼,渴望對方能給她一個滿意的答案。
他定眼凝視著她,這是人世間最善良純潔的美,她的一雙眸子閃著清澈無邪之光,世上女子,萬紫千紅,各具特色,唯獨她的美讓他歡喜愛慕。
他眼中的深情愛憐一閃而過,隨即學著沈仲元招牌式地微笑道:“若有機會見到他,我要他立馬去見你。”
月華十分失望, 立起嗔道:“他到底去哪兒了?他兩年沒回家祭祖了,實在大不孝。”
“你如何得知他沒回家祭祖?”他詫異道。
月華撅起了小嘴,又紅著臉訕訕道:“我去了遇傑村,聽他家人說的,這事你千萬別告訴他,不然他肯定笑話我了。”
“你替他祭祖了?”
月華“嗯”地應了一聲,手上把弄著衣角,羞澀地移開了目光,滿臉通紅,他一時感動莫名,心上生了一種特別的感覺。
“我還遇到一個叫菱兒的姑娘,說與他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月華略帶醋意道。
“菱兒?”他自覺頭大,他一向不近女色,不知為何又冒出個菱兒姑娘。
月華靈機一動問:“她還要我八月十五去金錢堡,你說展昭會不會也去?”
他心上一凜,金錢堡正是他下一個轉戰之地,這菱兒到底是什麽人?是敵是友?月華該不該摻合?
電光火石間,他腦中閃過無數念頭,卻很快從容一笑:“趙王要在金錢堡舉行比武大賽,網羅天下綠林好漢助他完成大業,白五弟等早已得知,到時布下天羅地網,展昭如此警覺之人,料想也不會自投羅網。”
月華顯然比之前更為失望,深深歎了口氣,陷入沉思。
“有人來了......”展昭和月華二人同時立起,卻聽到一陣笑聲:
“孤男寡女共處多時,你們餓了吧……”
隨後白影一晃,一陣暖心的飯熱菜香撲鼻而來,一位風流倜儻的白面英俊公子拎著一個五層大盒子矮身入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