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斷時候到了,應該沒有錯。
(……這樣就……)
真可惜,她對能從貝爾身上竊取的利益感到惋惜。結束了,她對少年借給自己的舒適環境感到依依不舍,做賊的自己與莫名其妙的自己在心中並存。
她知道,不管這份不對稱的感情如何與日俱增,也只是無用之物,與少年的關系不能再持續下去了。明擺在眼前的風險不能視若無睹,因為當貝爾知道一切時,是絕對不可能原諒莉莉的。
“………”
莉莉臉色一沉。但她立刻猛然回過神來,用力甩甩頭。
(現在還想這幹嘛,她踹了罪惡感一腳。居然對冒險者產生感情,真是笑掉大牙,冒險者都是一個貨色,貝爾鐵定也在心裡瞧不起莉莉。嘲笑她只是個搬運工(支援者),隨時都有可能背叛莉莉。)
莉莉強迫自己豎起眉毛。
(什麽冒險者,什麽冒險者……!)
莉莉是【蘇摩眷族】的成員夫婦生下的孩子。換句話說打從一出娘胎,她就有義務成為【蘇摩眷族】的基層人員。
所以,在莉莉出生成為莉莉的時候起,也許齒輪就已經出錯了。
———世界對莉莉一點也不溫柔!
帕魯姆的雙親只會一直要求年幼的莉莉賺錢,從未盡過父母該盡的責任,不知不覺間就死了。為了追求金錢——「神酒」,聽說他們鑽進力不勝任的地下城樓層,三兩下就被怪物給殺了。
在互相爭奪神酒的【蘇摩眷族】裡莉莉理所當然地孤立,變成孤身一人。
【眷族】的同伴根本不搭理弱小的莉莉,每天都過著水深火熱的日子,後來莉莉在擴大派系時不幸喝了發給的神酒,自此她也成了神酒的魔力俘虜。
沒有能依靠的同伴。她靠著獨學獨立拚命想賺錢。然而這都是白費功夫。莉莉沒有冒險者的才能,被迫轉業為支援者。
於是莉莉遭到了壓榨。每當擔任冒險者小隊的支援者時,他們總是異口同聲地說,“你摸走了魔石吧。你偷了錢吧。這是懲罰。我們不要給你分紅。”
遭到誣賴的莉莉死命哀求他們,說這是誤會,但他們只是下流地笑著把自己趕走。即使莉莉差點被魔物殺死,他們也不屑一顧,也不替她治療。只會給莉莉一陣腳踢,警告她不許把行李弄丟。
【蘇摩眷族】的人們更是不可靠,探索過地下城後,等著的就是醜陋的報酬爭奪。
(莉莉最討厭冒險者了。對,恨死他們了!)
神酒的魔力消失後,她曾經淚流滿面地逃出【眷族】。
她舍棄【眷族】成員的頭銜,假裝成一般人好不容易找到工作,終於獲得了平穩的生活,但好景不常。最糟的情況發生,莉莉的幸福被【蘇摩眷族】的同伴破壞了。
不知是從哪裡打聽到的,鬼迷心竅的冒險者們闖進了莉莉的住處,搶走了她的錢財。還徹底地搗毀了她的居所。
原本溫柔又親切的花店老夫婦立刻將莉莉掃地出門。他們那種像是看髒東西的眼神,莉莉至今仍記得一清二楚。
【蘇摩眷族】連在這種地方都要折磨自己。
莉莉怨恨著主神蘇摩,恨他為什麽要建立這種【眷族】。
蘇摩沒有惡意,也沒有害人之心。他對莉莉與其他人根本就沒興趣。不關心。
蘇摩什麽都不做,也不會為大家做什麽。搞不好他連【眷族】現在是什麽狀態都不清楚。
也許怨恨他是恨錯對象了。以偉大的天父(神)的視角來看,孩子們也許只是愚蠢得可悲罷了。但莉莉還是無法不怨恨自己的主神。
結果,莉莉剩下的唯一選擇就是做為【蘇摩眷族】所屬的支援者活下去。要是做錯了選擇——要是不扮演對派系唯命是從的奴仆,縮在框架裡——又會對他人造成困擾與被害。即使這樣會被【眷族】的部分成員當成搖錢樹,被其他冒險者強迫做白工。
對,冒險者都是一個貨色。
會欺壓比自己弱小的莉莉。
那個少年也是,一定,一定……
(貝爾大人也一樣……貝爾大人也一樣!)
那個溫柔的少年,總有一天鐵定也會翻臉不認人。一定的。
在遭到背叛前先背叛對方有什麽不對。
她想起曾經善待自己像孫女一樣的老夫妻,他們最後擺出的眼神。
對,反正最後都會被拋棄,會被棄之不顧。
莉莉奮力奔跑,抹去與自己的意志正好相反的胸中痛楚。
與貝爾分手的窟室離通往上層的連接階梯非常近,莉莉輕松離開了第13層,來到第10層,接連著爬上了第9層、第8層。
莉莉早已徹底掌握了到第15層為止的地下城地形。
她陷害冒險者的技倆,就跟這次對貝爾做的一樣,是人為地造成某些狀況發生,趁冒險者們陷入混亂時搶走他們身上所有的錢,然後一溜煙地逃之夭夭(或者是趁其無從察覺時下手)。
潛逃的時候要是被他們追到,那就偷雞不著蝕把米了, 為了能隨機應變,莉莉將公會張貼的每層樓的地圖記在腦子裡,以確保完美的逃跑路線。
就算遭遇魔物,莉莉也很擅長將難題塞給其他冒險者,反而可以說她一直以來都在鍛煉這項技術。
之後只要把贓物處理掉,恢復成莉莉的身份,人家就追不到她了。這是既惡毒又齷齪,而一個人什麽也做不到的莉莉所能想出的,最巧妙的手法。
莉莉會開始這樣襲擊冒險者,理由完全是為了報復與還以顏色。
她決定要從那些不斷欺凌自己的人身上,取回至今被奪走的一切,她也對【蘇摩眷族】的好幾個自己人下過手。
莉莉堅信這種行為是她的正當權利,冒險者都是冒險者,無論是至今還是今後,她都會堅持這個主張。
……與至今情況不同的某個少年的容顏,她只能卑鄙地忽視。
(不過這麽一來,就快存到目標的金額了……)
她對神酒已經沒有興趣,反而是深惡痛絕。此外,心裡也對它有些恐懼,她怕只要再接觸到一點香氣,自己就會再度像野獸般發狂,被酒的魔力所操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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