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腐敗的葉子,乾枯的樹枝在地面堆積了厚厚的一層。
夜風吹拂,樹上的枝葉沙沙作響。
偶爾,還會有秋蟬的鳴叫聲,斷斷續續在林中回蕩。
“吱吱吱……,”“呼呼呼……。”
忽然間,腳踏枯葉之聲響起,伴隨著風聲從遠處傳來,
卓雲飛運起內力,飛快的在密林之中穿行,周圍的樹木以一個極快的速度向後倒退。
他知道有五師叔在,那個黑衣頭目肯定無法脫身。
但是也明白,近百名的刺客,黑壓壓如同黑雲一般,在那種壓迫感之下,他知道師兄想要自保都難如登天,又如何能夠攔下。
突然,卓雲飛猛然停住了腳步,他閉目凝神,耳朵輕微的動了動,便聽見了遠處有及其輕微的風聲響起。
那是人在快速趕路時,衣擺帶起的風聲。
卓雲飛天生耳力卓絕,他憑此可以輕易判斷出,那群殺手與自己的距離正在快速縮短。
再這樣跑下去,必然會被追上。
瞥眼看了下後背之上處於昏迷狀態的孫若雪,這可是忠良之後,斷不可讓孫氏一門絕了香火。
原本決定要向著羨州的方向躲避,然而那群殺手仿佛是隱藏在黑暗之中的惡犬一般,緊緊的咬在身後,根本無法甩脫,顯然這是猜到了自己趕路的方向。
如今還向著羨州的方向跑,斷然是不可行的,
咬咬牙,卓雲飛一個轉身,隨即毅然決然的改變了路線,向著晏州的方向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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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藺丘山注定是喧囂的。
在張明達曾經行駛的官道上,一行四十余人騎著快馬急馳而過。
他們衣衫之上沾滿了灰塵,胯下馬兒喘息都及其粗重,噴吐的白霧與路上的煙塵卷在一起,愈聚愈多,久久不散。
自從接到傳信之後,一路上,他們馬不停蹄趕路,生怕耽誤片刻。
盡然如此,當他們到達長安時,孫明達已然離京,且已經過去了三四日的時間。
日夜兼程的到達了長安,隻稍稍進行簡單的修整,之後便馬不停蹄的向著羨州的方向追趕。
本以為到藺丘山便肯定能追趕上,誰曾想,遠遠看去,卻是那衝天的火光。
見此情景,所有人都心知不好,抽打馬兒的鞭子不自覺的急切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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藺丘山下,李淮安目光片刻不曾離開那黑袍人。
聽聞明公被貶之後,李淮安一路上馬不停蹄,從嵐州瀾庭府到藺丘山一路上跑死了三匹上等的好馬,沒想到終究來遲了一步。
“你是誰?”
“又是誰派來的?”
黑袍人隱藏在黑色面罩下的嘴角咧了咧。
“你覺得我會告訴你嗎?”
頓了頓,黑衣人道:“江湖傳聞,九大劍派,五嶽為尊,五嶽之中,泰山絕倫。”
“不知在下所言,是否屬實?”
李淮安聞言,皺眉說道:“江湖傳言,當不得真。”
黑衣人似乎對於這個答案並不滿意,皺皺眉繼續說道:“江湖中,劍法超然者,僅四人,而這四人之中,如今還在江湖上行走的,隻一人……,這人便是泰山掌門邵東陽了……。”
說著這黑袍人注視李淮安的眼神更加熱切,那雙瞳孔之中似是染了火,隻片刻,便成燎原之勢。
李淮安見此,心頭疑惑更深。
因為,黑袍人所言,皆屬實情。
江湖中,卻有四大劍客,但是,那已是三十多年前的前塵往事。
三十年前,四大劍客之中,便已有兩人歸隱山林。
而余下二人,一者乃是華山劍派的掌門,太華劍宋君方,已於十年前逝於華山峰頂。
另一人,便是李淮安的師傅,泰阿劍邵東陽。
時過境遷,當年的四大劍客,如今在江湖上,為人熟知的也只有當年的泰阿劍,如今的泰山掌門。
隨著時間的推移,邵東陽的名望也愈發的深厚,甚至有“江湖九劍,五嶽為尊,五嶽之中,泰山絕倫。”這樣的傳言。
如今的江湖,提起劍法,所有人第一個想到的肯定是邵東陽。
邵東陽之後,或許還有其他人,但能想到四大劍客其余三人的,整個江湖不出一手之數。
“世人隻知邵東陽有鏡花水月四大弟子……,”
說著,那黑袍人笑了笑,
“然而,據我所知,早在十多年以前,邵東陽還收了一個關門弟子。”
看著李淮安驚詫的目光,黑袍人語氣更加堅定。
“邵東陽的關門弟子,就是你……。”
“江湖上,那個盛名已久的紅塵劍客李淮安,”
“你到底是何人?”李淮安厲聲喝道。
不理會李淮安的氣急敗壞,黑袍人自顧自說道,
“既然如此……,”
黑袍人冷笑一聲,用長刀指向李淮安道:“我今日可要好好稱量一下,泰山劍法到底有何高絕之處。”
一句話,鋒芒畢露。
黑袍人的話語說的可謂是及其的猖狂。
泰山劍派能成為如今江湖上的第一劍派, 那可是一劍一劍殺出來的。
泰山每一代都會有一名劍行者,奉師門之命,執劍天下行走。
執手中之劍,鳴世間不平。
上一代的劍行者,正是如今的泰山掌門,一手把泰山劍派推上武林第一劍派的邵東陽。
而這一代的執劍天下行走,正是李淮安。
當有人對泰山的劍行者說出稱量這樣的詞句時,可不單是對於泰山劍派的蔑視,更是對於執劍之人的侮辱。
也因此,李淮安的聲音一瞬間便沒有了任何溫度,如同入冬之後那凜冽的寒風。
“哼,在下不才,恬為師尊弟子,家師劍法高深,我雖隻習得一成。”
“但,殺你,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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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甩開身後的追殺,不得已,卓雲飛不得不改變路線。
盡管皎月當空,然而林中昏暗,聽著越來越近的風聲,卓雲飛不得不再次改變路線。
一次又一次,卓雲飛已經感覺到殺手那越來越近的腳步。
正在這時,卓雲飛感覺到背上的人動了動。
“別出聲。”
卓雲飛的聲音很輕,在這極快的速度下,不靜下心去聽,很容易被忽略。
然而,他明顯感覺到,背上的人輕輕拍了他一下。
那感覺,似乎再說她知曉了一般。
忽然間,眼前豁然開朗,原來,不知不覺間,兩人已經衝出了密林。
然而,看著眼前這條緩緩流淌的河水,卓雲飛的心頓時沉入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