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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間很多事情有一有二便有三,尤其在劉紅梅看來,女兒掙錢了往家裡寄錢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自己把她辛辛苦苦養這麽大,她總要有所回報是不是?
臘月二十九,張凡家中。
當團年飯吃到一半時,劉紅梅再次放下筷子對張蓁蓁問道:“你今年掙了多少錢?”
伴隨著劉紅梅的話音,整個餐桌的空氣和過去一樣,突然就凝固了起來。
只不過這一次並不是由張有德的咳嗽聲率先打破僵局,張蓁蓁把嘴裡的米飯細細咀嚼吞了下去。
視線從她的弟弟張文斌、母親劉紅梅臉上緩緩掃過,最後停留在父親的臉上開口問道:“爸,家裡又缺錢了嗎?我之前給你們拿的那一萬呢?”
不久前,張凡以她的名義給家裡匯了一萬。
這種事情,她自己心裡有道坎,所以從來不會主動給錢。
而張凡這樣做,她也不會反對,反而會松一口氣。
張有德第一次心虛的將目光移開,他家目前已經把起房子時的欠債全部還清,加上今年豬肉漲價不少,收入也就比前幾年更高。
這次下來還有一件事,就是跟張凡父親商量一下,把張凡和張文斌爺爺奶奶的墳好好修繕一番,至少不能比村裡其他人家的差。
張有德喉結動了動,面對女兒的問題,他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弟弟張有為現在都在想著幫張凡在京城買房了,而自己作為張文斌的父親,怎麽也要存點錢,以求將來也能幫他在大城市裡買一套房子。
張有德和劉紅梅種了一輩子的地,自然不希望自己兒子也是臉朝黃土背朝天的辛苦活下去。
女兒是要嫁出去的,肯定不用她自己買房,張有德自然希望她能拿出一部分錢來幫幫她的親弟弟。
雖然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是他老張家的香火還是要靠兒子來傳承,自己百年之後也只能指望他帶著他兒子或者女兒來燒香祭拜。
只是這種事情心裡能這麽想,可是要說出口卻很難,畢竟都是自己的親骨肉。
本來她從小就被偏心對待,再這樣說肯定會寒她心的。
想到這裡,張有德下意識的想搖頭。“閨女,家裡不缺錢。”
然而當他的目光從張蓁蓁臉上移到正在低頭刨飯的兒子頭上時,深呼吸了一口氣,緩緩點了一下頭。
“你弟兒明年就要高考了,之後就要讀大學,我跟你媽想著再怎麽著,等他畢業後也要幫他在他工作的地方買一套房子。”
張有德的話說完了,張蓁蓁卻一直在沉默,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麽。
這時候劉紅梅突然開口說道:“丫頭,以後你嫁人的時候,我跟你爸也不要多的彩禮錢,不虧本就行了。”
她的話說的明白,張蓁蓁也聽得明白,昂起頭把腦袋偏向另一邊,試圖不讓自己眼中的淚水流出來。
她想不明白,為什麽自己每一次的期待都會落空?
眼淚在眼眶裡越積越多,終於漫過邊緣位置,如同洪水衝過潰壩,一瀉千裡。
這一次張凡終於看不下去了,一邊從衣兜裡拿出紙巾遞給張蓁蓁,一邊對著大伯母劉紅梅不滿的說道:“大伯母,不是我說你,蓁蓁姐是你親生女兒,又不是東西,你怎麽能用虧本不虧本來說呢?”
劉紅梅還是老生常談的例子,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她不願意對張凡惡語相向,畢竟上一次過年的時候他悄悄塞給自己錢的事情她還歷歷在目。
並且將來他回老家看他爸媽,說怎麽也會順路在自己墳頭前點一柱香,燒一點紙錢。
而這個丫頭就不一定了,以她這個白眼狼的性子, 只怕巴不得自己早死。
於是劉紅梅又看向張蓁蓁說道:“哭什麽哭!別家閨女都是主動給家裡寄錢,而你現在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一身行頭看起來就不便宜,怎麽沒想到我跟你爸天天在田裡累死累活的?趕集連一碗兩塊錢的面條都舍不得吃,就這樣每次找你拿錢,你還不會給好臉色。”
劉紅梅是越說越激動,把一些陳年爛芝麻的小事都一一數落了出來。
張蓁蓁也不反駁,就在坐在她對面一邊吸鼻子,一邊用紙巾擦眼淚,安安靜靜的聽著。
張凡看了一眼大伯張有德,他又開始抽葉子煙了。
葉子煙的煙霧很濃,遮擋住了張有德的臉龐,煙霧繚繞之下張凡也看不真切,也就無法猜測他此時的態度。
他仔細回想一下前兩年的團年飯,發現大伯母說的話未嘗不是大伯心中的想法。
不管怎麽說,他心中的天枰還是偏向堂哥的,只不過沒有大伯母那麽嚴重。
張凡又看向他堂哥張文斌,此時他還是在低頭刨飯,同時碗裡多了一塊豬舌頭。
此情此景,張凡覺得自己需要說點什麽了,他終究不願意看到張蓁蓁變成沒爹沒媽的可憐人。
他們現在這般,說到底還是錢的問題。
沒錢什麽事情都不好商量,有錢什麽事情都好解決。
只是他還沒有開口,就被張蓁蓁用力握住了他的手,輕輕搖了搖頭。
張蓁蓁的眼神帶著乞求,好像在說:“你別插手,讓我自己解決。”
而另一半張有為和盧靜不知道在想什麽,也用眼神警告張凡。
“這件事不是你能說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