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笑笑的問題,讓這幫人猶豫了。
最後,終於有一個人小心翼翼的,用不敢確定的口吻開口了。
“他既然協助我們,那就不算是完全背叛,也算是將功贖罪,可以原諒。”
蘇明差一點就笑出聲來,從剛才這句話,就能知道這幫人僅僅是為了利益在利用之前他所制定的規則,因為他們要奪取那些優勝者的食物,所以擁戴規則,懲戒背叛者。
但如果必須借助背叛者的力量才能奪取優勝者的食物,那麽規則便會失效,那個協助者能被原諒。
哼,原則、秩序……原來是這麽容易失效的玩意兒嗎?
蘇明搖了搖頭,歎了口氣,抬起頭,望著所有人認真道:“我會考慮,之後我和老周說一下。現在就請大家先出去吧,我這裡還有些數據要計算,說不定現存的食物,還能支撐我們度過這十天。”
聽到蘇明提起食物,那些人頓時都不吭聲了,對他們來說這是非常重要的正經事,而且還是他們幫不上忙的正經事,這時候繼續打擾蘇明,好像……不大好?
“那,我們?”
“大家先回去吧,之後我會和老周商量一下。”蘇明安撫眾人道。
於是一大幫子人嘩啦啦湧出書房,一會兒的工夫,書房重新恢復安靜。
但蘇明還沒有享受這份安靜多久,敲門聲突然響起,門外傳來范奇的聲音:“我能和你說幾句嗎?”
“請進。”蘇明揉了揉太陽穴,振奮精神。
范奇推門而入,第一句話就是“你接下來想怎麽做?”
“這句話已經有很多人問過我了,但我也沒有頭緒。”蘇明隨口道。
“這裡已經完了,你定下的規則已經沒用了。”范奇說的很直接,完全不繞彎子,而且語氣果斷,全然沒有一絲卑微。
他的年齡比蘇明小,並且從進來魔鬼的地界後,也完全沒有類似蘇明這樣的作為,一般人在面對蘇明時,都會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壓力,交談的主導權也會潛移默化產生高下之分,但有趣的是范奇沒有。
原因就是這孩子對自己的頭腦思辨能力非常自信,他覺得自己能和蘇明一樣看清當前的局面,所以他的思想地位是和蘇明平等的。
蘇明覺得這是一件好事,雖然對方的自我認知有點錯誤,但蘇明並不討厭這份自信。
“你說的沒錯,這裡已經完了,我還沒有想到好的辦法,你有什麽頭緒嗎?”蘇明說,“我看你當時好像想出了解決猜數字遊戲的方法,但沒時間實施,可見你頭腦不錯……所以說說你的想法吧。”
“我的想法是重新整合,從剩下的人裡挑選出頭腦清楚的聰明人,重新組建一個集體。夏先生你也看得清吧?不管你怎麽幫那些人,他們到最後也只會被利益衝昏頭腦,根本不會顧全大局,也沒有絲毫遠見。
繼續讓這種人呆在團體內部,像這次的事件會一次次不斷發生,以我們目前的人數……撐不了幾次的。
所以!所以……我覺得只能讓必要的人活下來!也就是理解合作意義的人!”
“你這種想法林安語同意嗎?”蘇明直接反問。
范奇神情一怔,面露不解:“這和林安語有關系嗎?”
“你們關系不是很要好嗎?”
“切!才不是,我們只是一起被卷進這裡的同學而已。”范奇偏過頭道,“那家夥根本認不清現實!”
“你和她商量過這個想法嗎?”蘇明接著問。
范奇露出明顯的不悅之色。
“為什麽我要和她商量這種事?”
“那我覺得你還是和她商量一下比較好,
現在的狀況,不是你那種簡單的方法就能解決的,淡淡像做數學題一樣去計算不會產生效果。”蘇明語重心長道。這句話直接讓范奇的眉頭皺了起來,這種被當做小孩子看待的感覺,讓他感覺很不爽,他最討厭的就是被輕視。
“不高興?不高興你可以自己試試你那個想法。”蘇明毫不留情道,“如果沒有其他事的話,你可以走了,關於你剛才那個建議,我的回答是不行。”
“哼,你是沉浸在領導人的位置上無法自拔了?本來我還以為你是一個清醒的家夥,沒想到只是一個做白日夢的!”范奇憤憤道,說完轉身快步離開房間。
“差了一點。”蘇明自言自語道。
用聰明來選擇哪些人該生存,哪些人該舍棄,這種選擇方法和弱肉強食沒有區別,力量強大者吞噬力量弱小者,頭腦聰慧者舍棄頭腦愚笨者,並不是蘇明想要看到的結果。
他要讓能拯救更多人的人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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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你看這一次他完全放棄了其他人,這證明他一開始就沒有把他口中的大家庭放在心裡,從始至終這都只是他欺騙其他人,在過家家而已。
心甘情願陪他過家家的人活該死掉,頭腦清醒的人才應該活下來,這不對嗎?一直以來你都是那麽走過來的,不是嗎?’
“的確是這個道理,或許蘇明之前真的在撒謊。”
‘這不是當然的嗎?如果交易獲得力量就會失去自我變成怪物,那之前那個復仇的人,為什麽還能保持自我?你也看得出來,那家夥除了被怒火衝昏頭腦之外,思維是很清醒的,沒有濫殺無辜,外在表現也很正常,但他卻被蘇明私底下處理掉了,這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獲得力量並不是百分百會瘋狂,就像我回應你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但神智卻依舊很清醒。”
‘不能這麽下定論,但的確可以確定蘇明有很多秘密瞞著所有人,或許處決那個男人也是蘇明為了掩蓋些東西,那家夥本身就是冷血的殺人魔,而且還是前任調查局專員,等級還是S級的,關於這個地方的情報,他知道的很多。
也就是說,他完全可以利用信息不對稱的優勢,編造謊言限制其他人用正當的方法獲得優勢,然後私底下按他自己的步調做事,讓他自己獲得優勢。
雖然這麽想有點想當然,但這種可能依舊存在,而且可能性並不小。’
“那你覺得我該怎麽做?”
‘你現在心裡在想我是不是在誘導你,你還記著蘇明之前說的那些話,但我要提醒你,蘇明說的那些話是邏輯上不可證偽的,和缸中之腦一樣,他說我說的這些話會讓你聽起來感覺都是對的,又說我這些貌似正確的話是在引導你的思想。
那我現在我假如提出另一種假設,告訴你現在其實你就是一個缸中之腦,那你也會相信嗎?
你假如真的對我這麽戒備,那你按我說的反著來做怎麽樣?具體怎麽做,自由權在你手裡,但我一定是有問必答。
現在你問我的意見,那我的意見就是告訴你,嘗試著打亂當前的局面,舍棄蘇明告訴你的那些不知真假的情報,然後自己去測試。’
“你讓我自己去測試?”
‘你知道我什麽意思,現在那幫人已經完了,就算你不動手也可以得到測試結果,你要做的僅僅是觀察,看他們獲得力量之後,究竟有多少人瘋掉了,又有多少人沒瘋掉。
然後,你再總結那些條件,這樣一來不就找出沒瘋掉又獲得力量的辦法了嗎?
這個地方雖然殘酷,但進行到現在的遊戲都是競爭性的,考驗智商又考驗力量,就算天賦不足,神秘的怪異也會給那些天賦不足者補足力量,從這些特點來看,比起[這個怪異空間要折磨死一批人]這種說法,用[這個怪異空間要從一批人裡選拔出更優秀的人]這種說法,更有可信度。
而且,他非常公平,就連普通人也能得到和異能者較量的機會。’
白馳飛陷入了沉默,腦海中這個陌生的聲音說的完全沒錯,根據目前種種觀察,這個空間的確更像是要選拔出一些在惡劣情況下更適合生存的人,並且它還要賦予這些人力量。
“蘇明很棘手啊,他知道的情報太多,之前我覺得自己還能和他較量一下,但現在我不這麽覺得了……我可能還在被他算計。”
‘所以聰明一點吧,有時候面對困局就該以力破巧,蘇明那邊反正只有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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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但他究竟有多少異能還不清楚,他有奪取異能的異能。”
‘目前展示的那種能轉移傷勢,並且自我恢復的異能,對你來說不算什麽,如果僅僅只有這點程度,連毛球都能乾掉他,更別說你還有羽飛,我想你們如果一起上,肯定不成問題。’
“但是……”
‘還要猶豫?我可沒想強迫你一定要去做這件事,但我要提醒你,蘇明的實力絕不是一成不變的,你知道他有奪取異能的異能,隨著時間的推移,他會多出來什麽異能你知道嗎?他現在做的那些事絕不僅僅是過家家,你不知道他的目的,就最後把他的目的定性為讓自己變得更強。’
白馳飛重重歎了口氣,腦子裡這家夥說的沒錯,蘇明是潛在的危險。
但是冒險卻不是貓頭鷹小隊的風格,貓頭鷹小隊即使偶爾會在工作時表現出非常激進的一面,但那些情況,其實全都是白馳飛在相當有把握的局面下做出的決定,和這次完全不一樣。
“我得和大家討論討論。”
‘是應該討論一下,是時候讓大家意識到現在局勢有多嚴峻了。’白馳飛腦中的聲音說道。
白馳飛站起身,往遠處嬉笑的隊員們走去,他們正因為分到了不錯的食物量而高興。
白羽飛第一個察覺到兄長走過來,看到兄長一臉凝重,她便察覺到有些不對。
她最了解哥哥了,哥哥一般情況下可不會露出這種表情,哥哥最有主見,就算是非常艱難的困局,眼神也永遠堅定,但現在他看起來似乎有些猶豫。
“哥,怎麽了?”
“大夥兒,我要和你們商量點事。”白馳飛對眾人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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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你最好來一下!”
埃爾頓慌亂的聲音,將蘇明從瞌睡中叫醒,蘇明抬起頭,接著昏暗的月光看了看放在桌上的手表——現在還是晚上。
“怎麽了?”蘇明盡可能用冷靜的語氣回復,以掩蓋自己的疲倦。
“有人死了!”
“哦,我知道了,帶路。”蘇明淡淡道。
站在門口的埃爾頓直接愣住,想象和現實的反差,讓他一時間有點愣神,他本來以為蘇明至少會吃驚一下。
當蘇明剛走出書房的門,就聽到屋外傳來的喧鬧聲,看來死人的事並不是埃爾頓第一個發現,恐慌已經散播開來了。
走出屋子的大門,外面火光點點,一大群人舉著火把,七嘴八舌大聲說著什麽,當他們看到蘇明出來時,一瞬間全都安靜了。
人群中忽然爆發出一個女人的哭聲,緊接著一個女人抱著孩子衝出人群,小跑著來到蘇明面前,跪倒在地,緊緊攥著蘇明的褲腿,聲音沙啞的哭喊道:“夏先生!你要保護我們啊!我們什麽都沒做,我們什麽壞事都沒做啊!嗚嗚嗚嗚~~”
女人哭喊著,她懷中的小女孩也哇哇大哭,或許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要哭,只是因為媽媽很害怕,所以她也很害怕而已。
女人至少會乞求保護,但孩子卻只會哭泣,他們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夏先生!你要救我們啊!”
“夏先生!我們什麽都沒做!這不是我們的錯啊!!”
撲通兩聲,兩個男人也跪在地上,絕望無助地望著蘇明。
這個女人起了一個頭,越來越多的人跪在地上,乞求蘇明的保護,他們口中說的理由無一例外,全都是自己是無辜的,什麽壞事都沒有做過,得到食物也只是隨便選了一個數字,並不是存心要害其他人。
而那些站著的人,一個個神情冷漠,鮮少有憐憫之色。
蘇明低頭,目光落在腿邊的女人臉上,那中年女子哭花了臉,多日未洗臉的灰塵和淚水混在一起,讓她臉龐髒亂不堪,她懷中的年僅四五歲的小女孩,仰著脖子嚎哭著,嗓子沙啞。
一瞬間,蘇明的心臟好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握緊。
該死的,他好想救她們……真的、真的好想!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