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審訊室的兩邊有兩排長椅，所有人都緊挨著坐下，而兩名聯盟公安部的刑警，則在蘇明對面坐下。

　至此，蘇明對情況還一無所知，但他已經察覺到事情相當不簡單，因為部長和師父看自己的眼神變了，以往部長和師父看自己的眼神，總是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雖然有時候讓人覺得別扭，但卻十分溫和。

　但此刻，部長眯起的眼神中帶著審視的味道，而且部長不笑了。

　師父也是，她很嚴肅，正盯著他皺眉。

　“找我有什麽事嗎?”蘇明盯著面前的兩位刑警問道。

　刑警按下了放在桌子正中間的誠實錄音機，隨口說道:“我的搭檔是帥哥。”

　誠實錄音機:[假話]

　刑警滿意地點了點頭，認為錄音機運轉正常，他扭頭看向蘇明，問道:“你殺害過無辜的平民嗎?”

　蘇明沉默了片刻，開口道:“殺過。”

　刑警雙目猛地睜圓，驚駭地盯著蘇明:“你承認了！”

　他轉頭望向希爾薇:“他……”

　刑警看到希爾薇舉手了，直接一愣，皺起眉頭:“……請說吧。”

　“警官你問的清楚一點，在任務中有些不得已的情況，的確會殺無辜的平民，但這不一定你指的那個。”

　刑警臉色一紅，為自己犯下這種低級錯誤而感到羞愧，隨即他將問題詳細化，重新問道:“你在亞特蘭蒂斯殺過人嗎?”

　“不，沒有……我從沒去過亞特蘭蒂斯。”

　誠實錄音機理所當然的沒有發聲，這也在兩位刑警的意料之中，因為根據錄像，他們就知道這起案件沒這麽簡單。

　其中一名刑警從包裡拿出微型投影設備，將影響投射到後方的白牆上，然後插入U盤，開始播放錄像。

　身後的白牆上出現了清晰的影像，一個簡陋低矮的公寓客廳裡，傳來嘈雜的叫喊聲，從鏡頭視角看不到的地方傳來人體被毆打的聲音，伴隨人體被毆打的聲音出現的是蘇明的聲音。

　“吵什麽吵啊，安靜一點不好嗎?”

　衣服在地面被拖拽的聲音，一個人影出現在鏡頭裡，任誰都看得出那是蘇明。

　但蘇明看到這一幕，當即高喊道:“這根本不是我！”

　“請安靜，請耐心等待這個看完。”刑警瞪了蘇明一眼。

　蘇明雙眉緊鎖，往旁邊看了一眼，忽然間就明白為什麽希爾薇和劉泠杉是那樣的表情了。

　畫面中的蘇明拽著一個女人的頭髮，將尖叫的女人拖到鏡頭中央，拿起茶幾上的圓珠筆在對方喉嚨上扎了一個洞，當女人做出掙扎動作的同時，拿起旁邊的釘槍，將她的雙掌釘在早鋪好的木板上，女子的喉嚨開始冒血沫。

　“稍微等一下，還有幾個人。”蘇明用沾滿血的手捋了捋頭髮，衝鏡頭露出一個邪性的笑容，再次消失在視野中。

　毆打聲、慘叫聲，小孩被拖到鏡頭中央，不可描述的暴力畫面，蘇明雙拳緊握，身邊的夏曉瑜瞪大了雙眼，震驚地盯著這個畫面，她可不相信視頻中的那個人是蘇明，那家夥和蘇明的氣質完全不一樣！

　蘇明一手撐著額頭，另一隻手握拳貼在冰涼的金屬桌面上，目光透過指尖的縫隙盯著投影，心已經冷靜下來。

　毫無疑問，這個視頻裡的蘇明根本不是他自己，他絕不會乾這樣的事，絕對不會！超直覺能證明！

　芙羅拉在旁邊一直舉手，刑警看到了但沒有理會，他們在等視頻的進度條推完。

　終於，七分鍾長的視頻結束了，在場大部分人表情都非常不好看，雖然身為調查局的員工，都見慣了殘酷的血腥場面，但單純的殺戮傳達的情緒，和虐殺所傳達的情緒是完全不同的。

　毋庸置疑，視頻裡這家夥人格心理上已經變態到了極致，從他做事的細節上就能看出來，他樂在其中，虐殺孩子時的視線放在那個疑似母親的女人身上，這證明他非常清楚自己想在這場殺戮中享受什麽。

　“好了，都看清楚了吧。”

　刑警操作電腦，縮小界面，蘇明看到剛才的視頻資料在文件夾裡標號是1，而旁邊還有七個格式相同的音影視頻，不出意外，那七個應該和剛才那個一樣。

　“芙羅拉小姐，你有什麽想說的嗎?”

　“不可能是真的！視頻裡的人絕不可能是蘇明！應該是異能者！擁有變換外表的異能者！”

　芙羅拉提出一種可能性，她的切入點非常好，這種可能的確存在，而且也更容易讓人相信，畢竟蘇明剛才已經用誠實錄音機證明了自己沒有撒謊，他根本沒去過凶殺地點。

　張天曉舉起手。

　“張部長請說。”

　張天曉得到發言機會，但並沒有對刑警提問，反而對芙羅拉說:“芙羅拉，冷靜一點，這種可能性存在，但幾率並不大，另外我覺得兩位警官應該還沒有把證據播放完畢，我們或許應該等全部看完之後再下結論。”

　臉色慘白的芙羅拉看了蘇明一眼，嘴唇微微顫抖，猶豫了一下又重新坐下。

　劉泠杉和希爾薇的注意力早就不在視頻和蘇明身上了，她們兩人沒看任何地方，低頭看著地面，雙手纏在胸前，認真思考著不知什麽問題，這兩人在這種情況下，反應竟出奇一致。

　警官見沒人繼續發言，扭頭看向蘇明，眼神極其複雜，他吸了口氣，冷聲道:“我就不問你什麽了，反正現在你肯定沒有自己作案的記憶吧。”

　“不應該這樣假定，我沒有做這種事。”蘇明神情冰冷地辯駁道。

　情況突然就變得糟糕了，有什麽事情正在發生著，他必須做好準備。

　中年警官又操作了電腦一下，第二段影像開始了。

　這一次錄像的開頭已經都是屍體，畫面中的蘇明操作了一下攝影機，然後坐到旁邊的椅子上，對著鏡頭開口說話。

　“我估計收到錄像的我，現在已經是調查局專員了吧，不知道是不是好人呢?有沒有在做好事呢?呵！”

　“其實啊，我從很久以前就開始思考一個問題，決定人類好壞的究竟是本性還是經歷，很少有人探究這個理論問題，因為如果把這個問題探究清楚了，那會引發很大的社會倫理問題

　啊……就比如說吧……如果本性決定人的好壞，那麽如果找到了判斷方法，那麽有很多人一出生就該死。

　但如果是經歷和記憶決定一個人的好壞，那有罪犯中將有一部分犯人其實是無罪的，因為是外界環境將他改造成了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