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靈的雪域高原,一個身形猶似竹杆一般身披黃袍的僧人一步步移動著。
時為隆冬,寒風烈烈,但他依舊一身普通黃袍,顯現出極為高深的內功。
在他身後,兩人亦步亦趨的跟著。
一個身材高大魁梧,扛著一根又粗又長的降魔金杵,十分輕松,顯是天生神力。
另外一人,則是身著錦袍,一副貴公子打扮。
在這冰天雪地裡,他們慢慢走著,已有半日時光。
之所以如此,是因那枯瘦黃袍僧人一直緊皺眉頭,不得開懷。
貴公子打扮的年輕人,屢屢以目示意魁梧大漢,然大漢一臉懵懂,不知道他要說什麽。
這魁梧大漢,卻是一副憨厚的性格,不明白貴公子表達的意思。
“霍都,你想說什麽,直說就是,何必攛唆你師兄?”此時,前面的黃袍僧人頭也不回的開口說道。
“是,師父,”貴公子,也就是霍都說道,“師父,徒兒想不明白,您在大昭寺論戰諸派活佛,大獲全勝,為何還悶悶不樂?”
“你覺得為師勝了?”黃袍僧人依舊沒有回頭,“但在為師看來,為師卻是輸了,而且輸的很慘。”
“怎麽可能?”就連魁梧大漢也開口了,“師父,在大昭寺,論佛法,諸位活佛辯不贏您;論武功,您也力壓諸派,贏得金輪法王的稱號。他們不知道,您可是有五輪,連其他的都不用出,就沒有了對手,可見您一定是勝利者。”
“達爾巴,沒想到,你還有這番見地。”黃袍僧人停下腳步,轉過身來。他腦門微陷,似一隻碟子一般。
這三人,赫然正是金輪法王和他的兩個弟子。
“師父,這很明顯的啊,他們也都對您很服氣。”達爾巴道。
“是啊,師父,為什麽您說自己輸了。”霍都問道。
“為師力壓他們,奪取密宗第一人的稱號,這是事實,”金輪法王道,“但也就是為師了,後繼無人,所以為師不高興。”
“師父,大師兄雖然去了,但不是還有我和二師兄嗎!”霍都安慰道。
“你們啊,或許是一方人傑,但若是想代為師鎮壓這諸多密宗教派,是不可能了。”金輪法王道,“你們還年輕,看不出來,那些教派,寧瑪派、薩迦派、格魯派等幾大教派,都是人傑輩出,尤其是薩迦派,若無意外,日後定當大興。”
“若是你們師兄在,或可再鎮壓一世,但他卻不幸早夭,我們金剛寺,怕是日後要沒落了。”
霍都一臉不服,他可不信自己不如別人。如今的他,不過十余歲,正是爭強好勝的年紀。
見師父誇別人,不看好自己,心裡想以後一定要做出一番成績給師父看,讓他知道看錯了自己。
達爾巴則是無所謂,對他而言,師父的話就是聖言,師父既然說他不如別人,那就是不如,他隻做好自己應該做的就可以了。
金輪法王不再說話,轉過身繼續走。
但心思,已經飄到了遠方。
雪域高原就這幾十萬人,教派林立,競爭很殘酷,一個不好就被打壓下去,幾百年不得翻身。
聽聞中原人口不下億萬,若是能把到中原傳教,金剛寺或可發揚光大。
不過聽說,中土釋門以少林寺為首,那是達摩的法統,禪宗祖庭,想要把密宗擴張到中原,少不得要做過一場。
金輪法王想著,突然又停了下來。
“你們聽見哭聲了嗎?”
“沒有,師父想的太多,聽錯了吧。”霍都搖頭道。
達爾巴也搖頭,他真的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金輪法王閉目不語,雙耳微動,朝著風來的方向聆聽。
片刻之後,他聽到了一個虛弱的哭聲。
於是,他轉身,朝著聲音的方向而去。身後,達爾巴和霍都緊跟上。
轉過一個背風的小丘,金輪法王停了下來,小心翼翼的蹲下,從一個明顯僵硬了的屍體懷裡抱出一個嬰兒。
屍體是個女子,死去多時,不知道為何會出現在這茫茫雪域。
嬰兒看起來還不足月,十分虛弱,眼都未睜開,隻憑著本能斷斷續續的苦兩聲。
金輪法王無意去追究事情的真相,他小心用內力疏導一下孩子的身體,看著達爾巴和霍都:“你們說,這是不是佛祖賜給為師的禮物?”
達爾巴茫然,霍都腦子十分靈活,問道:“師父要收他為弟子?”
“沒錯,為師覺得,這就是佛祖賜給為師的珍貴禮物,”金輪法王狂熱道,“在大昭寺,我雖然壓服了所有人,卻失去了未來,定是我佛知我所求,把這個孩子送到我面前。”
“未來,他一定能把我金剛寺發揚光大。”
“師父,這好像是個漢人的孩子。”霍都心裡不服,提醒道。
“漢人又如何,你還是蒙古人呢,不一樣在我藏地門下。”金輪法王道。
“師父,您要再收個小師弟啊,他叫什麽名字?”達爾巴這才反應過來。
“嗯,就叫他仁波切吧!”金輪法王看了一眼大昭寺方向,突然笑了。
“仁波切”是珍寶之意,也是藏民對活佛的親切稱呼。
將來仁波切遇到那些教派的人,一定很有意思。
反正我金剛寺沒有活佛轉世一說。
“走吧,我們回去。”就地埋葬了女屍,金輪法王道。
……
一晃十年就過去了,小仁波切從一個嬰兒成長為少年。
這少年果然沒有辜負他的名字,沒有辜負金輪法王的期望,聰明伶俐,不但佛法不弱,就連金剛寺的秘傳武功龍象波若功都有了兩層火候。
龍象波若功,入門簡單,但一層比一層難,第一層需一兩年,第二層就需三四年,第三層更是需要七八年時光。
仁波切三歲開始識字,六歲開始習武打熬身體,直到八歲時才被傳授龍象波若功,而今他才只有十歲。
也許仁波切就是金剛寺的福星,自他入寺後,沒過兩年,金輪法王就被大蒙古國可汗招入宮中,擔任國師,霍都也因此水漲船高,從一個不被重視的庶出王子,變得炙手可熱。
金輪法王和霍都兩地跑,教導小仁波切的任務就交給了達爾巴。
最初的時候,仁波切年紀小只是識字倒沒什麽,開始習武後,金輪法王還不放心,但後來發現小仁切波十分懂事,只要自己吩咐的就一絲不苟的去做,這才放下心來,安心在蒙古傳教,隻偶爾會來一次,檢查小仁波切的功課進境,進行下一階段的教導。
一晃就是十年。
……
伴隨著鍾聲,這天小仁波切醒來後,世界就變得不同。
他的記憶覺醒了。
這天,他破天荒的沒去做早課,開始梳理記憶。
等檢查完畢,看著系統面板,他喃喃道:“系統,我覺得你在歧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