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五日端午節,又稱端陽、重午等,華夏古代人民的一個重要節日。蓋因五月是五毒(蠍、蛇、蜈蚣、壁虎、蟾蜍)出沒之時,故有驅邪辟祟的風俗,於是人們飲雄黃酒,懸掛艾葉、菖蒲以驅邪。
五月,即午月,午者,陽屬也,端午是五月第一個極陽之日,而蛇性喜陰,晝伏夜出,再加上端午之時,人們祈福驅邪,對蛇類來說,這一天是極難熬的一天,就算修為再高,也會受到影響。道行不高的蛇類,這一天根本無法保持人形,就比如青蛇,端午這天,不得不回山躲到陰涼處以規避端午。
端午氛圍已十分濃厚,街上開始有了售賣粽子的商販,佳節將至,商販們倒也不吝嗇,奇計行至保安堂外,缽盂裡多了好幾個粽子。
再精明的商販,也有慷慨之時。
解決了蘇州腹瀉之疾,趕走了王道靈,保安堂名氣大漲,病患絡繹不絕,白素貞往來其中,沒有發現奇計的到來。
這白蛇,心善是真,某些方面能深思熟慮,在另外一些方面,又顯得極為草率。
奇計沒去打擾他們,轉身又回了寒山寺。
端午日,奇計再次來到保安堂。
關閉的大門擋不住奇計,他一路來到白素貞和許仙的閨房中。
酒菜尚在,許仙卻倒在床榻之前,已然沒有了呼吸。
紗帳中,一條丈長的白蛇在床榻上遊弋,煩躁不安。
總算白素貞還有一絲理智,沒有把妖身全部展露出來,否則就不是這丈余了,整個蘇州城估計都能看見。
“阿彌陀佛,居士怎麽說也修行千余年,為何連區區凡間雄黃也承受不住?”奇計感慨道。
“大師,先別說風涼話了,快看看我官人怎麽樣了。”白素貞的聲音傳來,沒有此前的和善,有些躁動。
“人已亡,魂尚在。”奇計靈眼睜開,開著環繞屍身渾渾噩噩不肯離開的許仙亡魂,“黑白無常已經不遠,估計很快就要被拘魂了。”
“大師,煩請救救官人性命。”白素貞道。
“情因緣而起,債因情而生,居士,你惹下來的事,焉能讓小僧來替你解決?”奇計說道,“小僧早就說過,報恩之事,不止這一種方法,但居士不聽,以致惹出這事端來,如之奈何?”
“大師慈悲為懷,求大師救救我官人性命,白素貞感念大師恩情,誓死報答大師恩情。”白素貞懇求道。
“居士下山報救命之恩,都能落入情劫之中,此話安能讓人信服?”奇計質疑道。
“大師慈悲,只要大師救活我家官人,白素貞但憑大師吩咐。”白素貞越來越焦躁。
“這個樣子可不像居士的作風。”奇計說著,單手結印,一道靜心咒隔著紗帳打入白蛇的身體中。
白素貞隻感覺躁動沸騰的血液逐漸平穩下來,須臾就恢復人形狀態,掀開紗帳出來。
“官人!”悲切一聲啼哭,白素貞抱起許仙略有僵硬的屍體。
“居士再這麽哭下去,許檀越的魂魄就要被黑白無常勾走了。”奇計提醒道。
“大師慈悲,求大師救救我家官人,但有吩咐,白素貞莫敢不從。”白素貞請求道。
白素貞也看見了許仙渾噩的靈魂,但靈魂離體,他卻是沒有辦法讓其重回許仙身體。
“‘情’之一字,何其苦也。”奇計歎道,“居士稍待。”
奇計打開房門,對著空蕩蕩的院子道:“二位神君,且請留步。”
“他能看到我們?”
空蕩蕩的院子裡,在奇計眼中,卻又頭頂高帽,一黑一白兩個身影,一個拿著鎖鏈飛爪,一個持著哭喪棒,正準備去勾許仙的靈魂。
正是黑白無常。
聽到奇計的話,白無常疑惑道。
“大概是個修士。”黑無常雙眼放光,上下打量奇計一番,“看不出來歷。”
“便是修士又如何,他們修他們的仙,我們拿我們的鬼,互不干涉,他還敢用強不成!”白無常伸著長長的舌頭,十分駭人。
“那倒是,雖然只是初步建立了小輪回,跟從前不能比,但也不是誰都能欺負的。”黑無常道。
“二位神君,緣何無視小僧?”奇計質問道。
好歹這裡,還是他金山寺的地盤吧!
“你是何人,為何要攔我們去路?”白無常問道。
“小僧金山寺法淵。”奇計說道。
“法淵,就是閻君說的那位?”黑無常小聲道。
“或許是,否則哪有那麽巧的事!”白無常道。
“那怎麽辦?”黑無常問道。
“原來是金山寺大師,不知大師有何貴乾?”白無常已經開口。
“許仙受驚嚇而亡,陽壽未盡,還請兩位神君給小僧一個面子,不要帶走他的靈魂。”奇計說道。
白無常一開口,奇計就知道妥了,黑白無常,或者說他們所代表的地府,已經知道自己和趙公明達成的協議。
一個許仙的亡魂而已,還是陽壽未盡的人,放過也就放過了。蘇州以外,有多少人死後被妖鬼控制而不得解脫?相比之下,許仙又算得了什麽。
“大師, 許仙已經死亡,靈魂離體,我們可沒辦法助他還陽,唯有閻君可以。”白無常道。
“不敢勞閻君大駕,”奇計說道,“小僧謝過二位神君。”
黑白無常離開,奇計回到房間,一把抓起許仙渾噩的靈魂,在白素貞驚怒的目光中,將其塞到許仙的身體中。
然後念起了安魂咒。
還魂而已,魂魄還在身邊,又不需要招魂,哪有那麽麻煩,一遍咒語的事。
念過往生咒,許仙已經有了微弱的呼吸。
“居士,許檀越明日即可醒來,”奇計說道,“小僧還是要提醒一句,再善意的謊言,終究也只是謊言,言盡於此,居士好自思量。”
“對了,最後再提醒一句,居士剛才的話,小僧是記在心中的,待來日需要居士幫忙時,居士切莫否認,否則的話,居士思量一下能不能承擔否認的後果。”
說完,奇計大踏步離開保安堂,回轉寒山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