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城半月,臨汾城始終安穩如山。
鈕文忠最大的成果,是有士卒攀爬上了城牆,但還未立足,就又被宋軍趕了下來。
田彪可以作證,鈕文忠確實是全力以赴了,戰死在臨汾城下的數十萬將士的屍體就是證明。
田彪怎麽也想不通,為什麽他守城時臨汾輕易被攻破,到了宋軍手裡,就這麽固若金湯?
他的小腦瓜裡,從來沒有兵法的概念,打仗向來是一擁而上,實力分明,強者勝。
僅僅半個月而已,就已經有這麽大的損失了,而且沒有一點破城的可能,鈕文忠決定退兵。
他已經收到了田虎的指示,而且半個月的攻城,數十萬的損失,已經可以向田虎交代了,就連一直上躥下跳的田彪也無話可說。
但問題是,戰爭已經開始,就不是他想走就能走得了的。
田虎麾下有很多奇計派來的臥底,鈕文忠麾下也毫不例外。鈕文忠麾下二十位重要將領,有四個是奇計的內應。
四威將裡有一個,十六偏將裡有三個。
雖然沒有孫安麾下的自己人比例多,那是因為孫安這個主帥是奇計的人,而鈕文忠不是。
鈕文忠是田虎的死忠,綠林出身,十分講義氣,所以才被委以軍師最高統帥樞密使一職。
盡管現在田虎如驚弓之鳥,對麾下文武都不那麽信任,包括鈕文忠。但只要沒有確鑿的證據,田虎也僅僅是心存疑慮,而不會動他這個頭號大將。
……
都不用內應通報消息,奇計就能直觀的看到鈕文忠退兵。
城外的大營裡的衝天煞氣突然少了八成以上,想不知道也難。
“諸位,鈕文忠其勢已喪,已經退兵,到我們反攻的時候了,各位可以準備追擊了。”奇計立即召集諸將議事,“鈕文忠此去,要麽回威勝,要麽回澤州。”
“若其回威勝,就殲滅其麾下有生力量,為將來攻打威勝做好準備。”
“而若是其回澤州,就將其剿滅,斷掉田虎一臂。”
“欒指揮使,”奇計看向欒廷玉,“鈕文忠撤軍,必定留有斷後軍隊,你率所部進攻城外大營,防止其對我軍追擊造成影響。”
“都去準備吧,一個時辰後出發。欒指揮使,你留一下。”
“相公有何囑咐?”待眾將離開,欒廷玉問道。
進攻鈕文忠大營不是什麽好差使,倒也沒人羨慕,他們也都知道,盡管在征戰的過程中一直是宋江出風頭,但祝相公的嫡系卻是欒廷玉等一些從環慶路時就跟隨奇計的將領。
“鈕文忠留守的將領有兩個,其中之一叫郭信,你去攻營時,可勸說他投誠。”奇計說道。
“郭信?他也準備棄暗投明?”
欒廷玉很驚訝,果然祝相公威名卓著,田虎麾下不斷有將領來投誠。
“不,他是我的人。”奇計笑道,“現在只是回歸而已,當然對外不能這麽說。”
欒廷玉:“……”
“那孫安、安仁美也是相公的人?”
“當然,否則豈會這麽輕易就投降?”奇計點頭,“那可是事關幾十萬、上百萬人生死的大事。”
“相公早就開始布局河東了?”欒廷玉平複下震驚的心緒。
“不錯,長的十余年,短的也有三四年了,到田虎起兵後才終止。”奇計隨意的說道。
“末將一直在相公麾下,卻絲毫未曾察覺!”欒廷玉苦笑道。
“現在你知道了,這大軍上下,除了喬道長,你是唯一一個知道的,祝一和欒平都不知道。”奇計說道,“但這事無法宣揚,你明白嗎?對外,只能是他們幡然醒悟而投誠。”
若非需要欒廷玉攔截鈕文忠斷後的大軍,擔心其處理不當,壞了內應的事,奇計還不會對他明言。
安插間諜這種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喬道清是專門訓練了一批人馬,不屬軍中,專門負責聯系河北的內應。
“末將明白。”欒廷玉了然:肯定是田虎軍中還有相公的人。
……
欒廷玉阻斷鈕文忠的斷後隊伍,奇計大軍出動,依著探馬傳來的消息,全力追擊鈕文忠的大軍。
半日距離不算遠,鈕文忠也不敢全速行軍,那樣的話就不是撤軍了,而是潰敗。
即便如此,奇計也是到了第三天才追上鈕文忠的大軍。差一點鈕文忠就走出晉州地界了。
見躲不開,鈕文忠當機立斷,列陣與宋軍決戰。
這場戰鬥,較之宋江攻破太乙混天象陣更為慘烈,雙方上千萬兵馬在連綿百裡的地界上廝殺了兩天兩夜,這才各自散去。
奇計以一百余萬的損失,換取了鈕文忠三百多萬的屍首。
鈕文忠麾下的軍隊可以說是田虎麾下最強的一批,三比一的戰損,足見西軍的強悍。
加上斷後的三十萬,以及在攻城中的數十萬損失,鈕文忠帶著最後的百余萬逃入威勝軍境內。
失去了大半的兵馬,上百位法相境武者戰死,就連四威將也戰死了一個,十四位偏將也戰死了三個,估計鈕文忠一時也不會好過了。
奇計很想知道,田虎到底還能不能拿出更多的實力來。
當奇計率軍返回,果然欒廷玉已經拿下鈕文忠之前的大營。
郭信果然臨陣投降, 欒廷玉並未花費多大代價,就攻了進去,逼得另一位偏將不得不投降。
本來他們留下斷後,就是鈕文忠的棄子,有郭信投誠在先,他們隨之也就沒有了心理壓力。
畢竟這邊才是朝廷正統。
鈕文忠戰敗而逃,晉州大震,還未歸附的縣城紛紛派遣使者來臨汾,表示投降。
奇計欣然接納,以河東製置使的名義,調集附近州縣官員前來接管,同時上表朝廷,請朝廷迅速派官員到任。
然後大軍轉向,殺入澤州(蓋州)境內。
澤州之前是鈕文忠駐守,鈕文忠離開時,帶走了大量的軍隊,澤州十分空虛。基本上沒怎麽開打,整個澤州傳檄而定,不出半個月,整個澤州就重新回到大宋匯報。
田虎麾下本就是一群烏合之眾,對田虎也沒什麽忠心,之前依附田虎,不過是因為田虎勢大,而今田虎敗相已顯,他們又豈會願意給田虎陪葬,投降也就順理成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