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位卑職小，擔不起此等重任，太師還是另選他人吧。”奇計拒絕道。

　獻俘這種美差，哪能是他這種小人物能參與的，多少權貴子弟等著呢。

　回到朝歌，獻上奏表，沒準紂王一高興，加官進爵不在話下。

　聞仲滿意的點點頭，暗道此子聰慧，還有自知之明，值得培養。

　初見方弼方相二人，聞仲心裡就有了把他們送往朝歌的心思。

　盡管他是紂王的老師，地位居百官之首，但畢竟是統領大軍在外，久戰無功，怎麽著也得派人去解釋一下，而且還不能派個無名小卒，必須是夠分量的人，能在紂王面前說上話才行。

　奇計自然不在此列。

　更重要的是，聞仲還想借機把那些權貴子弟送回朝歌，免得在這裡影響軍心。

　萬一戰死，也不好交代不是。他雖然不怕有人因此記恨於他，但如果沒必要的話，還是不去惹這麻煩的好。

　反正他本來也沒對這些權貴子弟報什麽希望，送走反倒是能輕松些。

　“嗯，既然你不願回朝受賞，本太師也不勉強。”聞仲說道，“此次你立下大功，且說說想要什麽賞賜。”

　奇計很是無語，這賞賜還是能自己討的嗎?

　大家又不是很熟。

　信不信只要敢開這個口，明天說不定就被發配到敢死營了。

　“屬下不敢居功，但由太師做主。”奇計說道。

　“你有什麽別的本事嗎?”聞仲尚未清除奇計擊敗方弼方相的真實過程，倒也沒有直接封賞。

　“回太師，屬下除了有些蠻力，倒是在打造兵器上還有些心得。”奇計想了想道。

　能煉製靈寶，會打造兵器很正常吧，誰能說他不是個優秀的鐵匠。

　“哦，還有此事?”這個回答倒是出乎聞仲意料。

　戰爭期間，除了糧草，就是兵戈消耗巨大。聞仲數十萬大軍出征，每天武器損耗很大，僅靠從朝歌運送補充遠遠不足所需。

　然因為準備不足，沒有帶足夠的鐵匠，自然也無法就地打造兵器。

　不但缺人，更缺礦石。

　奇計這話，倒是讓聞仲有了新的想法。

　“屬下不敢欺瞞太師。”奇計正色道。

　“很好，你巡視有功，更兼俘獲敵人，將其勸降，本帥暫且記下。”聞仲說道，“既然你會打造武器，那明日就展露一番，若是成功，兩功並賞。”

　“但若是欺瞞本帥，休怪本帥軍法無情。”

　“屬下遵命。”

　……

　“余慶，打聽清楚了嗎?”奇計離開後，聞太師問道。

　“弟子這就去催。”余慶立即出了帥帳，很快返回。

　“師父，時間太短，這張垣的消息只有個大概。”

　“但說無妨。”

　“張垣是平民出身，父親出身軍伍，三十年前調入朝歌宿衛，自此在朝歌安家，後來轉為文職。”

　“張家早年家境清貧，這幾年做起了買賣營生，小富起來。”

　“張垣有個哥哥，據說很小的時候被人帶走，二十年未歸。”

　“張垣本人，自小習武，但基本上不出門，見過他的人都很少，也不排除有異人暗中教授的可能，否則僅憑他父親教的，絕對無法打贏那兩個巨人。”余慶把打聽到的消息說出來。

　“嗯，確實。”聞太師點頭，“戰鬥的過程也打聽清楚了?”

　“是，很不可思議，完全是碾壓。”余慶驚讚道，“那張垣竟然能變化十丈之巨，輕易就擊敗了方相方弼。”

　“十丈嘛?”聞太師深思，“這麽看來，仙境之下，幾無敵手。”

　“這麽看來，他背後定有奇人。”

　“師父，弟子也是這麽想的。”余慶說道，“只是除了玄門之外，還有誰能有這麽大本事?”

　“且不可小視了天下人。”聞太師道，“不過諒也無妨，只要對我大商無害就行。”

　“余慶，明日你親自去監督，看看他是不是能打造出合格的兵器來。”

　“弟子遵命。”

　聞太師點點頭。

　以張垣的實力，擔任一營主將也夠了，但只是俘虜兩個巨人，功績沒有那麽大，不好直接任命。

　而且他還不知道這張垣有沒有統兵之能，必須考察一番才行。

　更重要的事，但現在是處於對峙期，各營才剛剛調整過主將，不好再換人，沒有空閑的職位。

　倒是在打造武器方面，可以做些文章。

　……

　第二天，奇計被帶到一個隱秘的地方，在余慶的監督下，輕而易舉的就打造出了鋒利的長刀、直劍。

　余慶試了一下，較之前普通士卒使用的武器，更加鋒利，也更加堅固耐用。

　就算和基層軍官使用的特製武器相比也不遑多讓。

　余慶大喜，吩咐奇計不要隨意離開，帶著成品就去向聞太師匯報喜訊。

　聞太師震驚之余，也是大喜，之前心裡的想法徹底形成。

　三日後，右營將軍張桂芳奉命回朝歌獻俘，把早就想離開的那些權貴子弟一並帶走。

　張桂芳是聞仲麾下的悍將，有呼名下馬的道術，戰場上所向披靡。

　然就連聞仲都無法擊敗袁福通和妖族的聯盟，被迫聽了下來，更遑論張桂芳了。

　數十萬人的大戰，區區一門道術作用還真不是太大。

　所以聞仲讓戰功第一的張桂芳回去獻俘，也有提拔他的意思。

　同時，聞仲的弟子余慶，帶著師父的親筆信，隨張桂芳一起返回朝歌。

　……

　時間一晃數月，奇計一行就好像被遺忘。

　他們不在參與巡邏，而是宿守大營。

　就連俘虜方弼、方相的功績，也似乎被遺忘了。

　麾下不少人為他們的隊長叫屈，奇計也沒說什麽，隻吩咐眾人不要多想。

　他的目的又不在此，主要精力都放在恢復實力上來。

　直到兩個月後，奇計突然又被聞仲召見。

　等到了帥帳，才發現前往朝歌的余慶已經回來了。

　“拜見太師。”奇計行禮道。

　“免禮。”聞仲笑道，“你降服方弼方相，立下大功，本帥卻沒給你半點賞賜，你可有怨言?”

　“屬下不敢，太師賞罰分明，自不會忘了屬下這點功勞，想必是有緣由的。”奇計說道。

　“你倒是看的清。”聞仲笑道，“那張桂芳獻俘朝歌，大王甚是欣喜，已留他於朝歌任職。至於方弼方相兄弟，大王同樣很是喜歡，任為鎮殿將軍，守衛九間殿宮門去了。”

　“他們倒是很有福分。”奇計淡然道。

　“你不想知道自己有什麽封賞?”聞仲見奇計如此淡然，更加滿意。

　“太師讓屬下來此，不就是要告訴屬下嗎！”奇計說道。

　“不錯，本帥考慮數月，終於定下你的去向。”聞仲說道，“張垣聽令。”

　“屬下在。”

　“張垣征戰有功，又兼精通武器鑄造，今任汝為督造營主將，領兵千人，各類匠師三千人，於垠州設坊，為大軍打造武器鎧甲。”

　垠州城奇計知道，就在大營之南一百八十裡，之前被袁福通佔領過，大軍收復垠州的時候，還曾入城走了一遭。

　只有一百八十裡，可見這一年來聞仲平亂的進度，說是蝸牛般的移動毫不誇張。

　“末將領命。”一營主將，雖然管的人少，但級別上和統帥幾萬人馬的各營主將是一樣的，能稱一聲“末將”。

　“本帥知道你擅長打造武器，但更希望你莫要藏私，源源不斷的為大軍供應武器。這份功勞，不必督糧、先登小。你可有信心。”

　“太師，末將有信心，但卻必須有充足的人手，否則巧婦也難為無米之炊。”奇計說道。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聞仲咂摸了一遍，“說的不錯，不過你放心，本帥既然讓你做事，就少不了人手，不然你以為本帥這兩個月在做什麽?”

　“三千匠師是從朝歌而來，已經在垠州城等候，大王也同意了就地鑄造武器鎧甲。”

　“而且北伯侯崇侯虎也得到大王受命，麾下各路諸侯都會輸送冶煉好的銅鐵去垠州，材料方面你不必擔心。”

　“如此，末將就放心了。”奇計說道。

　“下去吧，三天后出發，帶著你麾下士卒，其余兵馬同樣已經在垠州等待。”

　奇計謝過，離開大帳。

　“師父，這次回了朝歌，徒兒才知道，這一年來大王命四方伯侯選美女充實后宮，更是重用費仲、尤渾這等小人，朝政混亂。在返回之前，弟子還聽說大王要納冀州侯蘇護之女入宮，逼得冀州侯連夜逃離朝歌，臨行前題了反詩，現在估計已經起兵了。”四下無人，余慶才又說道。

　“太師僅僅離開一年，朝廷已然不像樣了。”

　“住口，大王行事，豈容你妄加議論。”聞仲訓斥道，“做好你的本份就是了，早日平定袁福通才是正事。”

　“弟子知錯。”余慶見師父不喜，立即認錯。

　聞仲真的無動於衷嗎?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只是此刻他鞭長莫及，什麽也做不了。

　此刻他倒是懷疑起袁福通此番作亂的目的了。

　為了把自己拖在北海?

　難道朝歌會有大事發生?

　……

　奇計沒想那麽多，準備好之後，帶著聞太師授予的令牌，前往垠州，接管督造營。

　垠州不算大，北地苦寒，人也不算多，沒有能力建造太大的城池。

　因為之前被袁福通佔領過，垠州侯戰死，垠州被大肆劫掠，等聞仲收復垠州，差不多成為廢墟，導致聞仲只能在成為扎營。

　到如今一年多來，人口稀稀疏疏只有萬余老弱婦孺，兵馬也只有聞仲留下來的五百人，還沒奇計督造營的人馬多。

　垠州現在是沒有主人的，垠州侯絕後了，也沒見朝廷準備給他過祀延續香火。

　所以奇計來此，除了是督造營主將，同時也接管了這城池，成為垠州的最高軍政長官。

　也就是說，這個城市已經成為了鑄造之城。

　督造營已經建好，有令牌在，奇計很輕易就接管了督造營，沒遇見什麽刺頭。

　匠師三千人，真正能打造武器的人只有一半，剩余一半，有些是縫製鎧甲的裁縫，有些是製作箭羽的……都是些輔助工種，還有一些乾脆就是學徒。

　匠師奇缺。

　讓奇計意外的事，還有五百人的奴隸，負責乾最重的體力活。

　檢驗了兵器打造，奇計發現這些匠師手藝堪憂，於是改良了一下鑄造工藝，大大提升了武器性能，讓所有匠師驚為天人，再不敢對他的命令有任何敷衍。

　製作武器的事吩咐下去了，剩下的就是練兵了。

　他來這個世界，是有任務要完成的，手底下沒人可不行，就算是為了提高自己的地位，起碼也要有一支精兵。

　一千人的督造營，五百人的城守軍，奇計作為最高長官，將他們聯合起來訓練沒有任何問題。

　每天隻留一百人在督造營維持秩序，防止意外發生。

　至於城裡，萬余老弱婦孺根本做不了什麽。

　練兵之余，城裡百姓的營生又成了問題。

　因為袁福通的惡行，垠州城的日子太苦了，萬余老弱婦孺，都在死亡線上掙扎。

　去年種的糧食還未豐收，今年已經斷糧。

　不得已，只能讓百姓去開荒，收成之後多種些地。

　好在這是高級世界，仙佛不是幻想，而且這個時代靈氣充足，只要沒有疾病，身體素質還是不錯的。

　等聞仲久戰不下，估計也組織百姓、奴隸就地種田養活大軍。

　畢竟從朝歌運糧而來太過遙遠，一路上人吃馬嚼，十停能有三停運來就不錯了。

　就算是從北地運糧，也至少消耗五停。

　況且薅崇侯虎的羊毛，他又豈會心甘情願。

　督造營走上了正軌，每個月，就能給前線供應上萬柄武器，後來隨著技藝純熟，還有些許攀升。

　聞仲的武器困境大為緩解，加快了掃蕩的力度，甚至於有一次發動大規模的正面之戰。

　可惜依舊沒有寸進。

　每當他感覺要成功了，都會出現意外變故，把他擋回來。

　士卒的訓練也沒有落下，數年過去，奇計手下這千余人，不比前線任何一支軍隊差。

　垠州城也熱鬧起來，終於有了城市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