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數日,傅小官沒有再離開定安伯府。
他拒絕了燕熙文等人的邀約,理由是他想要陪伴家人。
事實上他確實也在陪伴著家人。
這樣的天烤著火爐打麻將,吃火鍋,偶爾抱抱妻子們,偶爾逗弄一下孩子們,這樣的日子,顯然極為愜意。
但這樣愜意的日子往往過得很快,時間就這樣來到了宣歷十一年的正月初九。
這天下午,傅小官沒有再和他的妻子們打麻將了。
他將虞問筠等人都召集在了離宸軒裡,滿滿當當坐了一桌子。
“這年……算是過完了,現在我向你們說一件重要的事情。”
傅小官這話一說,所有人都閉上了嘴,看向了他,尤其是董書蘭,她的眉間帶著幾許憂慮。
“今年九月,最遲九月十五,你們所有人都得前往武朝觀雲城!”
這事兒來的有些突兀,一點苗頭都沒有。
尤其是虞問筠和燕小樓,她們有回娘家,但娘家人也未曾說起,似乎根本不知道。
傅小官這時候宣布這件事,說明他心意已定,哪怕她們心裡明白遲早都是要去武朝的,但按照傅小官以往的說法,本應該還要在虞朝再呆一兩年。
這就要走了?
“你們莫要擔心什麽,計劃比以往提前了一些,是因為必須提前。”
“我已經和陛下說好了,陛下也準許了,所以接下來……”傅小官看向了董書蘭,又道:“接下來就將李家的四大掌櫃,還有李金鬥本人,都送去武朝。”
董書蘭沉默片刻,因為傅小官的那句話有些不對,他說的是你們所有人都得前往觀雲城了。
所以她問的是:“你不同去?”
“我還有些事得要收尾,畢竟沃豐道還沒有走上正軌,我大致在年底回武朝,你們也就比我早那麽兩三個月。”
董書蘭咬了咬嘴唇,這個理由十足,她沒有懷疑其它,“那家裡的產業怎麽辦?”
“送給陛下。”
董書蘭皺了皺眉頭,和虞問筠對視了一眼,虞問筠說話了,“我不同意,這是咱們傅家的財產,哪怕賤賣也至少能夠賣個千萬兩的銀子!”
傅小官頓時樂了,“這事兒隨你們吧。”
他心想,如果宣帝應下了這一局的子,這虞朝……老子可是會再回來的!
而董書蘭迅速的算了算帳,對燕小樓說道:“明兒四通錢莊開市,咱們手裡所有的股票,都得逐步賣出……明兒我去一趟四通錢莊。”
傅小官不知道董書蘭跑四通錢莊去幹啥,他也沒問,董書蘭接著說到了貧民區的那片地:“本打算開春就動工建設的那片地,來不及了,但這地皮得找人接手……問筠,你尋個時候去宮裡問問長公主殿下,把咱們的規劃方案一並給她。”
“好。”虞問筠應承了下來,董書蘭又說到了其它所有的產業,包括這金陵城的鋪面,以及那兩棟商業樓。
“可以采用拍賣的方式,反正咱們離開虞朝所有人都會知道。”
“他們知道了恐怕會故意壓價。”
“無所謂,咱們不圖去賺回點銀子,保個本就處理掉。”
“金礦那邊怎麽辦?”燕小樓問了一嘴,董書蘭兩手一攤,“金礦就沒辦法了,不如就送給尚皇后做個人情。”
南宮飄雪仔仔細細的聽著,到此刻,她才明白傅府的產業居然如此之多,還如此之大!
而這傅府最先進門的這三個女人個頂個的都極不簡單!
尤其是董書蘭,她對傅府的產業和帳目居然了然於胸,就像照本宣科一般極為細致的一一說了出來。
這給了南宮飄雪極大的壓力,才明白平日裡打麻將嘻嘻哈哈,僅僅是她們的表象。
蘇蘇瞪大了眼睛頗為好奇的看著。
張沛兒也很是驚訝,這才兩年多的時間,這個臨江小地主居然已經一躍成為了虞朝最大的那個商人!
徐新顏面帶微笑,啥都沒想,反正就是覺得這樣挺好。
對了,徐新顏想到了另一個女強人司馬澈,也不知道他如何安排司馬澈的。
這一番討論,足足用去了三個時辰。
最後董書蘭將一應討論結果形成了文案,並一一列出了最後的完成時間。
“姐妹們,這事兒就這麽定了……”董書蘭抬頭看向了傅小官,“你什麽時候去沃豐道?”
“明日啟程。”
“……這麽快就走?”
傅小官歉意一笑:“沃豐道的事太多,我早些把它弄順暢了才好早些向陛下交差。”
好像是這麽個理兒,董書蘭沒有再去糾結,吩咐小雪讓廚房今兒晚多做一些好菜。
就在這時,賈南星走了進來,“殿下,徐尚書求見。”
……
……
清心閣。
徐懷樹依然穿著一身孝衣,手裡捧著個木魚坐在傅小官的對面。
“我以為你會來徐府。”
“我這回來都沒怎麽出門,真不知道外公過世。”
“可你拜年的時候該去的地方都去了,唯獨沒來徐府。”
“……那我就以菜代酒,自罰三杯!”
徐懷樹深吸了一口氣,“貧嘴!我知道你對徐府依然有成見,這不怪你,也不怪父親。”
那該怪誰呢?
徐懷樹沒有說,他遞上了這個木魚,“你外公臨走之前唯一交代的遺言,就是把這玩意兒給你。”
傅小官接了過來,還摸了摸, 冰冷光滑,卻不知道徐紹光留給他個這玩意兒是啥意思。
“就沒說點別的?比如我娘?”
徐懷樹搖了搖頭,想了想,說了一句:“其實……你娘的腦子,”徐懷樹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她腦子有些問題。”
傅小官一驚,當年名動金陵的一代才女,你說她腦子有點問題?
“這是個秘密,反正你娘從小就不太正常,也不是很嚴重,就是偶爾會胡言亂語。”
“她都胡言亂語些什麽?”
“我記得她小時候經常蹲在院子裡的那顆老柳下看著那處池塘,說什麽……那樹蔭下的一潭,不是清泉,是天上的虹,揉碎在浮藻間,沉澱著彩虹似的夢……那時候她才六歲,說著這樣莫名其妙的話,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她還說了些什麽?”
傅小官此刻心裡已經掀起了滔天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