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紙術的進步讓周曄十分欣喜,他又將印刷術的原理告訴了黃虎,讓他組織技術最好的工匠用各種原材料來製造活字,順便研究用哪種配方的油墨能夠讓活字印刷的質量最好。
對於印刷術,周曄知道不可能像造紙術那麽快出成果,造紙術是因為技術已經發展到了一個很高的高度,只需要自己指明一個方向,或者給出一點提示就行了,印刷術是以前沒人用過的,現在是從無到有,自然比一些技術的改進要難得多了。
不過周曄也並不著急,哪怕花一年、兩年,只要持之以恆的投入,印刷術總歸還是能夠搞出來的。
這天周曄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家裡之後,母親宋氏將他叫了過去,遞給了他兩封信。
這兩封信都是用絹帛書寫的,是蒼梧士家派家丁送來的,周曄先後讀了這兩封信,不禁沉默了。
這兩封信一封是巫縣令士燮寫的,一封是如今的蒼梧郡丞士壹寫的。
士燮寫的信裡稱呼周曄為賢侄,他在信中回憶了自己當初和周曄之父周豐同在劉陶門下學習的往事,對周豐的英年早逝頗感唏噓,他又回憶了他在周曄小時候跟周曄見面的經歷,他說那個時候他就看出周曄早慧,長大一定會有出息,於是替周曄和自己的侄女訂了親。
接下來他說這一次正是自己的侄女士婉在三個月前給自己寫了一封信,將周曄家中發生的事情和弟弟士壹所做的糊塗事告訴了自己,他接到信之後馬上寫信斥責了弟弟士壹,讓他幫周家解圍,並且繼續婚約,可是隨後他又接到士婉的來信,說了周曄跟隨朱儁到南海平叛,並且立下功勞,成為郡丞的事情。
士燮說他很替周曄高興,欣喜老友周豐後繼有人,他希望周曄能夠不計較士壹做的糊塗事,繼續婚約,不過如果周曄因為此事不願意繼續婚約的話,他也不會生氣,以後還是會將周曄視做自己的侄兒。
第二封信是士壹的夫人王氏寫給宋氏的,二人的兒女訂親後,也是經常有所來往,王氏向士壹做的糊塗事向宋氏道了歉,然後說她還是希望二人的婚約能夠繼續,如今二人年齡都已不小,虛歲已經十七了,也到了成親的年紀,她希望能夠和宋氏商量一下二人何時能夠成親。
宋氏問道:“曄兒,你意下如何?”
周曄道:“全憑大人吩咐!”
宋氏道:“曄兒,雖然說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你如今長大了,身份也非同一般,更是個有主見的,你自己如果不想結這門親了,阿母也不攔著你。”
周曄知道,母親說的是心裡話,既然她都這麽說了,那自己確實得好好想一想。
來到這個時代,本來周曄對自己的婚姻並不是很看重,他更看重事業,他也知道這個時代的婚姻重父母之命,個人是很難有什麽選擇權的,對於以後的妻子,他並沒有太多期待。
不過,今天看了士燮的來信,周曄倒是有一些感觸。
士燮這個人,這一世的周曄對他倒是沒多少了解,不過前世的他看過不少三國方面的歷史書,知道士燮是一個很寬厚的人,很能得人心,這也是為什麽他能夠實際上割據交州數十年的緣故。
周曄相信,他寫給自己的信裡說的一定都是真的。
士燮來信上面落款的日期是十二月份,他說三個月之前,士婉就給他寫了信,那說明是自己家裡剛剛出事,士壹說要取消婚約的時候,士婉就寫下了那封信,
這說明士婉這個姑娘跟她的父親士壹並不一樣,不是一個勢利的人,從這個方面來說,這門婚約還是可以繼續的。 而從他事業的角度來看,跟士家結親也是一個很好的選擇,士燮進取不足,守成有余,而且他很識時務,在割據交州數十年之後,看到孫權勢大,便投了孫權,不是一根筋。
真的到了亂世,周曄強勢崛起之後,那時的士燮,是會投靠周曄這個親戚,還是投靠別的諸侯,這個答案幾乎是肯定的。
所以,繼續跟士婉的婚約,對現在的周曄來說,是最有利的了,雖然這樣想稍嫌功利,可是在這亂世中,生存和愛情哪個更重要, 這是不言而喻的。
再說,跟士婉成親,也不一定就沒有愛情呢,前世的時候,那些被長輩逼著去相親的年輕人,就一定能夠擁有愛情嗎?他們相親的時候互相比較著對方的條件,錙銖必較,就跟做生意一樣,跟現在又有多少不一樣嗎?
想到這裡,周曄道:“大人,還請您給我講講士伯父這個人。”
宋氏點了點頭,她想了想之後道:“士君比你父親年長好幾歲,為人寬厚而有威嚴,當年你父親家境貧寒,能得以去中原隨劉師學經,多得士君之助,後來你父親當上郡吏,也是因為士君的推薦,士君說你父親有才乾,有德行,後來他還將侄女指給了你,為你們訂了親,士君之德,你父親一直銘記在心。只可惜你父親幾年前不幸病故,當時士君親自上門吊唁,大哭一場,其意甚誠,之後數年間,士君又多次遣人上門接濟,還替我周家擋下了許多麻煩,若不是士君,我等孤兒寡母如今也不知在何處了。數月前,若是士君在家,秦仲又怎敢欺上門來?士家又怎會提出取消婚約?曄兒,士君之德,你同樣也要銘記在心!”
周曄聽了之後,對士燮的為人又有了更深的了解,這確實是一個寬厚君子,而且對自己家確實沒有話說,那自己當然也不能以怨報德了。
如果自己真的取消了和士婉的婚約,這事傳出去,那士婉也就不用做人了,可能只能一死了之了,那又怎麽對得起士燮的恩德?
周曄道:“大人,我知道了,士君之德,我當永世不忘,銘記於心,這門親事,也全憑大人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