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上旬的一個清晨,朱儁的平叛大軍在舉行過隆重的誓師儀式之後,浩浩蕩蕩地上船,駛向了東南方向的南海郡,開始了他們的平叛之旅。
朱儁上船後,對著碼頭上的士壹遙遙拱手致意,士壹也對著朱儁躬身拱手,周曄站在了朱儁身後,他的視線和士壹碰了一下,士壹的眼神馬上就躲閃開去了,周曄也只是微微一笑。
現在士壹的腸子應該都悔青了吧,周曄如今在朱儁帳下十分得用,是朱儁最器重的屬吏了,聽說朱儁已經準備將明年州中察舉茂才的名額用在周曄身上了,如果不是今年的名額已經被前任刺史用掉的話,那周曄現在就已經是茂才了。
如此年輕的茂才,本朝數百年以來也是寥寥無幾啊,周曄的前途可以說是不可限量。
這麽好的女婿,卻被士壹一念之差給弄沒了,現在雖然兩家還沒有明確取消婚約,可是兩家的裂痕已經深得很難彌補了。
周曄也懶得去想士壹的想法,他的眼神投向了送行的百姓人群中,他看見了自己的母親宋氏,自己的妹妹周屏,她們在向自己坐的船上揮著手,在她們身邊,是周氏族人們,他們衛護著宋氏和周屏,不讓他人接近,隨著周曄在朱儁帳下得用,現在的周氏族人們腰板也硬起來了。
周曄微笑著向她們揮手告別,直到船順流而下,離碼頭越來越遠,再也看不清碼頭上的人為止。
朱儁轉頭對周曄笑道:“文盛莫急,掃平賊寇無須太多時間,之後便可與家人團聚,此次總少不了你一個封妻蔭子!”
周曄拱手道:“全賴方伯之威了!”
朱儁仰頭大笑起來,他的笑聲裡充滿了必勝的信心。
在南海郡治番禺城外的一座軍營中,梁龍正在帳中飲宴,在座的都是他的心腹手下,他們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席間還有美女翩翩起舞為他們助酒興,這樣的日子又豈是他們在交趾山中時所能想象的?
這群賊寇一個個喝得滿面紅光,醉眼迷離,不時發出狂笑,把一名美女拉到懷中,在美女的尖叫聲中上下其手,用油兮兮的大嘴在美女身上、臉上拱著,樂不可支。
正在帳中氣氛熱烈的時候,梁龍的一名親兵進帳來了,他一進帳就拜倒在地,惶急地稟報道:“大王,朝廷軍隊到了。”
梁龍一激靈,騰的一下坐直了身體,手也從一個美女的身上抽了回來,他沉聲道:“你說什麽?”
“朝廷軍隊到了,是坐船來的,船隊就停泊在龍口津。”
“有多少人?”
“據探子來報,朝廷的船隊有船隻數百艘,人數不下萬人。”
“來得好快!”梁龍跌坐在榻上,喃喃地說。
“大王,朝廷軍隊不過萬人,你與我一萬人馬,我趁其立足未穩,必能大破之!”一個心腹手下抱拳道。
另外幾名手下也都附和了起來,他們這一次從交趾起兵,一路橫掃交州諸郡縣,順利地打到了富庶的南海郡,兵力越來越多,從最開始的幾千人,已經膨脹到了兩萬余人,因此,他們的自信心也在不斷的膨脹,有些天下無敵的狂妄了。
梁龍倒沒他們那麽樂觀,他知道,他們這一次起兵的對手都是各郡縣的地方軍隊,其戰鬥力跟真正的精兵是沒什麽可比性的。
朱儁到交州之後,便一直派人到南海郡來宣揚威德,這讓不少被梁龍等人裹挾從賊的下層兵士都蠢蠢欲動,梁龍殺了好些跟朱儁暗中聯絡的人,這才把這股風潮給壓下去,
他也從這些流言中聽說了朱儁過往的戰績,他知道,朱儁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人。 不過他也不願意傷了這些心腹手下們的士氣,他們這些烏合之眾,打起仗來就憑一個士氣,要是連士氣都沒了,那就談不上什麽戰鬥力了。
梁龍正在沉吟,準備派一支軍隊出去試探一下朱儁的戰鬥力,這時,一個文士模樣的人拱手道:“大王,以在下之見,出兵要謹慎,最好跟孔太守商量一下。”
這個文士模樣的人名叫賀詮,是合浦郡人,在合浦郡頗有名聲,梁龍的叛軍經過合浦郡時,將他強擄入營中,梁龍倒是知道文士的重要,便擺出一副禮賢下士的模樣,把賀詮視為智囊,賀詮貪生怕死, 又禁不起梁龍給的財寶和美人的誘惑,便乾乾脆脆地從了賊,給梁龍出起主意來,他有一些歪才,倒是幫梁龍打了幾個勝仗,梁龍一直對他言聽計從。
不過賀詮一說跟孔太守商量,梁龍的臉色便不是很好看了。
梁龍的叛軍打到南海郡來之後,南海太守孔芝便也舉起了反旗,兩人合兵一處,聲勢大振,雙方倒是一時間很和諧,梁龍也住進了繁華的番禺城。
不過,後來雙方就出現了一些齟齬,主要是梁龍的手下進了番禺城之後,被繁華的番禺城晃花了眼睛,便在這裡燒殺搶掠,胡作非為,很是快活,不過孔芝不主張這樣做,他認為要想成就大業,就不能這樣乾,而是要好好治理南海郡,積蓄實力,跟朝廷軍隊對抗。
這樣雙方就產生了分歧,再加上這段時間以來,經常有可疑的人出入孔芝府上,而且產生了不少流言,說孔芝跟朝廷派來的人已經聯絡上了,想要出賣梁龍以換取朝廷的赦免,甚至是高官厚祿,說得有鼻子有眼的。
起初梁龍不信,賀詮也勸他說這是朝廷的離間計,不過架不住那一幫子對孔芝一肚子怨氣的手下不停的抱怨,讓梁龍也對孔芝起了疑心。
番禺城雖然繁華,不過也住不下那麽多兵,孔芝也不讓梁龍的兵全部進城,所以在城中,孔芝有一萬多兵,梁龍反而只有一千護衛,這讓梁龍住在城中很沒有安全感,便找了個理由搬出了番禺城,住進了軍營中。
試想,現在賀詮讓梁龍跟孔芝商量,梁龍的心情又怎麽會好?他的手下也都不會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