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刷工坊這段時間忙得不可開交,除了《三字經》等官學的課本之外,還在印麋家送來的幾十本書,沒過幾天,袁紹、曹操也各自派人送來了幾十本書,也需要印刷。
其實,只要排好了版,書印起來還是挺快的,因為周曄設計了一種手搖式印刷機,只要不停的搖動手柄,書頁就會一頁頁的印好,而裝訂也不難,稍稍受過培訓的工匠就能夠做好。
不過,就是書稿的排版和校對是一件難事,因為這都是非常耗費心力和時間的事情,現在光靠蔣昕一個人來校對,實在是太難為他了,印刷的進度也就非常慢。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南海郡的讀書人實在是太少了,周曄幾乎把南海郡所有的讀書人都給搜羅出來了,可是什麽地方都需要,郡中的吏員,官學的教師,這些地方的人都是捉襟見肘,印刷工坊這邊也很難抽出人手來。
特別是印刷工坊裡乾校對和排版的人是非常不好找的,這個工作看似不起眼,卻是需要文化非常高的,至少要印刷的書他們都得看一遍,還得看懂,要不然裡面的謬誤他們是不可能發現的,而如果印刷的書裡謬誤太多,那就是謬種流傳,誤人子弟了。
蔣昕當然能夠勝任,可是光靠他一個人,哪怕一天十二個時辰不眠不休,他也校對不了幾本書啊,而且他的身體還不太好,周曄當然不能把他給累壞了,要不然以後蔣琬還不找他算帳?
周曄收到袁紹、曹操送來的書之後,便帶著書去了印刷工坊一趟,看了看蔣昕的工作狀態,說實話,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太不關心手下這些人了,自從把蔣昕放到印刷工坊之後,他就沒來過兩回。
他覺得自己好像是在玩三國遊戲,將一個人才放到一個職位上就不用管了,不過現實畢竟不是遊戲,所以他決定,以後會經常關心一下手下這些人的工作狀態。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周曄要管偌大的一個南海郡,手下的人才又不夠,他每天也是忙得不可開交,不可能經常到印刷工坊來。
到了印刷工坊,周曄看到工坊裡的工人們正在用手搖印刷機緊張的工作著,還有一些工人正在裝訂書冊,他看了一眼,便來到了蔣昕的辦公室。
蔣昕的辦公室就在工坊裡,辦公室很大,如果不大的話,也放不下那許多竹簡。
蔣昕正聚精會神的對著那些竹簡校對打印出來的樣書,他一目十行,翻看得很快,手中的鉛筆不時的在樣書上勾畫幾下。
周曄笑道:“明德兄,在忙呢?”
蔣昕現在也適應了周曄跟他們這些親近的人不說文縐縐的話了,他也沒時間抬頭,就回答了一句:“是啊,忙啊,今天這部書稿要校對出來。”
周曄坐了下來,看了看蔣昕正在校對的這部書稿,原來是一部鄭玄的著作--《古文尚書注》,這部著作是麋家送來的,鄭玄的著作在北方流傳得還是很廣的,反正此時也沒有版權的意識,周曄幫鄭玄印書,鄭玄知道了只會高興呢。
鄭玄是儒學大師,對古文經學的諸多著作都有非常深入的研究,同時,他也是一個偉大的教育家,他教過的弟子成千上萬,所以周曄對他還是很敬重的,他想著,什麽時候要是能夠把鄭玄忽悠過來就好了,不過現在也只能想想而已,鄭玄受了黨錮之禍的牽連,現在正在家禁足呢。
周曄對儒學並不太感冒,不過也並不另眼相看,不管什麽學派,都有精華有糟粕,周曄希望以後在他的治下能夠百家爭鳴,
學術只有在爭論中才能碰撞出思想的火花,讓儒家一家獨大是不可取的,但是完全摒棄儒家同樣也是不可取的。 周曄道:“明德兄,你一個人校對,挺累的吧?”
蔣昕還是頭也不抬:“不累,我是樂在其中啊!”
周曄看了看蔣昕,歎了口氣:“明德兄,你需要休息了,要不然,嫂子和阿琬會找我算帳的。”
蔣昕確實需要休息了,他的眼睛裡都有血絲了,他終於抬起頭來,用手揉了揉眼睛道:“文盛,我不能休息啊,這部書稿今天要校對完畢。”
周曄道:“不行,你一定要休息,這部書稿,我來幫你校對。”
蔣昕搖頭道:“你可是南海郡丞, 每天比我還忙,哪有時間來校對書稿?我沒事,今天這部書稿校對完了我就休息,這裡還有田醫曹給我的參茶呢,喝了提神。”
周曄堅定地說:“明德兄,一部書稿不是什麽大事,早一天晚一天校對出來都行,若是你的身體垮了,那以後都不能印書了,你自己不覺得遺憾嗎?”
周曄的話讓蔣昕思索了起來,他當然明白周曄的一片好心,這也讓他為之感動,不過他已經將印刷當成了自己的事業,一項能夠讓他青史留名的事業,這讓他成為了一個工作狂。
蔣昕的語氣猶豫了起來:“文盛,我把這部書稿校對完了就去休息。”
周曄一把將他的筆奪了下來,然後拉著他就出了辦公室,一直拉著他,把他一直拉上了牛車,讓駕車的人送他們回蔣家。
路上,周曄道:“明德兄,印書的事情真的不急在一時,你以後該休息就休息,我再去幫你找幾個幫手來,我已經跟麋子仲說了,讓他幫我找一些讀書人過來,到那個時候,明德兄你就不用這麽累了。”
蔣昕聽了大喜道:“那可是一件好事,我累點倒沒什麽,就是如今我一個人校對,太慢了,多幾個人幫我,也可以多印點書出來。”
看到蔣昕這麽累,居然還是想著印書的事情,周曄不由得搖頭苦笑,他強行將蔣昕送回了家,讓蔣夫人照料他休息,然後便回去了,因為袁紹和曹操每人給他寫了一封信,他還沒打開看呢。
對這兩位大佬的來信,周曄還是很想看一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