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象的話的意思就是:當年周人自其始祖後稷直到文王,積德累功,三分天下可說有他們的兩分,可他們還是小心翼翼地做殷商王朝的臣子。明公您雖然累世高官厚祿,但恐怕還比不上姬氏家族那樣昌盛;眼下漢室雖然衰微,似乎也不能與殘暴無道的殷紂王相提並論吧!
這番話自然就是反對袁術稱帝,就像是一瓢冷水潑在了袁術的頭上,讓他心中異常惱怒,不過他也不好說什麽,他畢竟是主公,怎麽可能赤膊上陣跟手下的一個官員為自己登基之事而爭辯不休呢?
袁術只能是以目示意楊弘,希望他能夠跟閻象辯論,一定要將閻象的囂張氣焰給打壓下去,要不然反對者一定會更多了。
楊弘當然知道袁術的意思,他立刻便跳了出來道:“閻主簿此言差矣,天下有德者居之,漢室天子已是數代失德,有何德何能再享天下?反觀主公,四世三公,天下敬仰,又得了傳國玉璽,上應天命,此時登基稱帝有何不可?主公若是登基稱帝,一定能夠得到天下諸侯的襄助,取漢室而代之。”
閻象聽得好笑,得到天下諸侯的襄助?天下諸侯不來群毆你就算不錯了,還想得到他們的襄助?要想得到別人的襄助,是需要實力的,可是袁術現在有什麽實力?就佔了壽春這麽一塊彈丸之地,不思進取,小富則安,這樣的實力,難道還想著那些諸侯們哭著喊著來投奔你?這真的是癡人做夢。
閻象道:“主公自然是天命之人,然天下諸侯眾多,人人都欲得天下,又哪管天命?若是他們不講天命,一齊來攻,那便如何是好?”
閻象是個聰明人,他也知道袁術對他剛才的一番話很不滿,所以他婉轉了一些,先承認袁術確實是天命之人,讓袁術心裡好受一些,然後又將可能的威脅說出來,讓袁術自己權衡。
不過,閻象根本沒有把握到袁術現在的心態,袁術在周曄的大炮亮出來之後,已經有一些破罐子破摔了,他現在隻想要過把癮,過把當皇帝的癮,哪怕是過把癮就死,也無所謂了。
袁術這個人一直都有一些賭徒心態,或者說是極端的心態,動不動就把全部籌碼都扔到桌上,這一次也不例外。
於是,袁術不等楊弘再反駁閻象,他自己赤膊上陣了,他說:“吾意已決,明年正旦舉辦登基大典,諸卿不必再言。”
袁術一錘定音,於是,他登基稱帝這事便定了下來,他讓楊弘來準備登基大典,這可是個肥差,因為登基大典不知道要花多少錢,楊弘作為這事的分管領導,自然能從中上下其手,沾到不少便宜。
楊弘自然是大喜,而閻象等人則是大失所望,不過袁術一向剛愎自用,既然他已經決定了,那也沒人能夠反對他。
閻象回家之後,唉聲歎氣,他的妻子問他怎麽回事,他說袁術只怕時間不長了,他的妻子聽了事情的經過之後,讓他離開袁術,不過閻象又搖頭,因為袁術無論怎麽不靠譜,也是他的主公,而且對他也算不薄,他不能在這個時候就離開袁術,若是袁術這艘船要沉,他也只能是跟著袁術一起沉掉了。
不過,他讓妻子以回娘家的名義,帶上幾個兒女離開壽春,離開壽春之後,便去徐州,隱姓埋名生活,他說右將軍是一個仁義之人,對百姓尤其好,無論是誰,只要好好做事,都能夠過上不錯的生活。
他的妻子抽泣不已,不願意離開閻象,不過閻象說幾個兒女的生命就系於妻子一身了,請妻子為了兒女,去徐州,他的妻子不得已只能是答應了,閻象便安排了一名老仆,
以及老仆的兩個兒子,一起護持著自己的妻兒去了徐州。此事按下不表,卻說楊弘這天回到家中,志得意滿,他在自己家中見了一個年輕人,恭敬的向他拱手道:“子山兄,你讓我辦的事情,我已經辦好了,後將軍已經決定於明年正旦登基稱帝。”
這個年輕人便是步騭了,他是受周曄委派,以行商為名潛入壽春,與楊弘搭上關系的。
原來,在周曄亮出大炮之後,中原各諸侯皆為之震動,他們手下不少人都偷偷寫信給周曄輸誠,希望能夠早日跟周曄搭上關系,等到有朝一日周曄打到他們那裡去的時候, 他們便好反正,以保全家族,楊弘便是其中一個。
周曄便讓步騭到壽春聯系楊弘,讓楊弘勸說袁術登基稱帝,此事在別人看來有一些匪夷所思,可是熟知歷史的周曄卻知道,袁術早就有了這樣的心思,只不過缺少部下的勸進,如果楊弘這樣做,袁術至少有八成的可能性會決定登基稱帝。
步騭聯系上楊弘之後,楊弘便讓他住在了自己家中,又與步騭謀劃之後,向袁術提出了登基稱帝的建議,果然,袁術一下子便采納了楊弘的建議。
步騭微微一笑道:“楊長史辛苦了!”
楊弘有一些諂媚的說:“子山兄言重了,我不辛苦。”
步騭道:“既然此間事情已了,那我明日便啟程回徐州了,這裡的事情,就拜托楊長史了。”
楊弘連忙挽留道:“我與子山兄一見如故,子山兄怎走得如此之急?子山兄還是在舍下多盤桓些時日,我好多多向子山兄請教。”
步騭搖頭道:“這就不必了,我家主公還等著我回去稟報此事呢。”
楊弘只能拱手道:“既然子山兄重任在肩,我也不敢多留,那便勞煩子山兄在右將軍面前多多美言幾句了。”
步騭又是微微一笑道:“這個自然,楊長史厥功甚偉,我一定會將楊長史的功勞向右將軍原原本本的分說的。”
楊弘十分高興,當天他便跟步騭好好喝了一頓酒,第二天又給步騭送了一份厚厚的程儀,將步騭送往了徐州。
這也是年輕的步騭,為周曄立下的第一樁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