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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平五年八月,漢廷在西園成立統帥部,組織起一支新軍,新軍統帥部共設八校尉:上軍校尉宦官蹇碩、中軍校尉袁紹、下軍校尉鮑鴻、典軍校尉曹操、助軍左校尉趙融、助軍右校尉馮芳、左校尉夏牟、右校尉淳於瓊。
而蹇碩這名宦官也就成為了這支新軍的最高統帥,甚至就連大將軍何進都得聽蹇碩的命令,蹇碩實際上也就成為了全國軍隊的最高統帥。
這證明,當今天子對宦官的信任已經達到了最高點。
這天,除蹇碩之外的幾名校尉一起來到了何進家中,向何進抱怨天子對宦官的寵信。
淳於瓊道:“大將軍,天子此乃何意?讓我等聽從一閹人之命,豈不是羞辱我等?”
袁紹道:“仲簡,我等倒也罷了,就連大將軍都要聽從閹人之命,豈不是荒唐?”
曹操道:“那又有什麽辦法呢?如今天子對十常侍言聽計從,我等也只能是忍辱偷生了,我倒無妨,我就是為大將軍不值啊!”
另外幾人也附和道:“是啊,大將軍身份何等尊貴,豈能受閹人之辱?”
袁紹又道:“大將軍,我聽說蹇碩今日還向天子進言,說是讓你去涼州平定韓遂之亂,這是要害大將軍啊!”
聽著他們的話,何進的臉色已經是鐵青一片了。
其實,他雖然只是一個屠夫出身,可是他也並不蠢,他知道這些人都是在挑撥離間,不過他的性格就是這樣,平時耳根子軟,愛面子,可是到了關鍵的時候他卻又優柔寡斷,剛愎自用,這麽多矛盾的性格在他的身上集於一身,讓他不能擔當大事。
不過,何進也知道這一次天子為何會讓蹇碩這樣一名宦官來製約他,因為天子更喜歡二皇子劉協,並不喜歡何進的妹妹何皇后所生的劉辯,他更加希望由劉協成為太子,接他的位,可是又怕他死後何進作梗,於是才讓蹇碩來保劉協。
其實,天子這一系列操作也很迷,也可以說是優柔寡斷,他想要讓劉協接位,那就直接撤掉何進,廢掉何後就得了,他現在是皇帝,多少昏庸之事都做出來了,還怕這一樁,可是他又不敢這樣做,卻讓蹇碩這樣一個宦官來製約何進,他這完全是把矛盾交給了別人來處理,有一種我死後管他洪水滔天的意思。
正是天子的這種操作,讓何進心中升起了一股怒火,也感到了一種危機。
他用力拍了一下幾案道:“欺人太甚!”
看到何進的反應,幾名西園校尉對視了一眼,淳於瓊道:“是啊,他們欺人太甚了,大將軍,要不你下個命令,我帶兵去把他們全砍了!”
袁紹拱手道:“天下苦十常侍久矣,明公若有志誅除閹宦,紹等願附驥尾!”
曹操也拱手道:“只要明公一聲令下,我等願赴湯蹈火!”
其余幾人也都拱手表著決心。
何進的臉上陰晴不定,他的手也不自覺的握成了拳頭,有好幾次,他都想要把拳頭砸下去,可是到最後,他的拳頭還是松開了。
何進緩緩道:“茲事體大,當徐徐圖之,不可操之過急!”
何進終於想明白了,跟這些宦官有仇的是士族,他何家又不是士族出身,幹嘛要去謀誅宦官?為這些士族火中取栗?若是成功了還好說,若是不成功,那他何進豈不是太冤了?反正天子也沒那個魄力直接撤掉他的職,廢掉何後,他的身子骨也不是太好,估計活不了多久,等他死了,自己的外甥登位之後,再收拾這些宦官不遲。
不過何進的心底深處告訴他,
這其實不過是他怯懦了而已,其它的理由都只是他找的借口,可是何進一直是很善於找借口的。袁紹在心裡歎了一口氣,這一次幾名校尉一起來見何進,當然是他組織的,這些校尉基本都是士族出身,跟宦官有深仇大恨,這一次天子的迷之操作給了他們機會,讓他們能夠挑撥離間,激起何進的怒火,只要何進這個大將軍下令,他們就能夠將十常侍全給哢嚓了。
可是現在何進卻退縮了。
其他人還想再勸,可是袁紹在何進手下當了幾年的屬吏,知道何進的性格,他既然這麽說了,再勸也沒什麽用了。
袁紹便拱手道:“既然明公意下已決, 那紹便告辭了。”
袁紹這一告辭,其他幾名校尉當然也只有告辭,一起離開了。
他們離開後,何進拿起一個他最喜歡的白瓷酒杯,倒了一杯南海的美酒,慢慢的喝了起來。
這白瓷酒杯是周曄送給他的,雖然是白瓷燒成的,可是這瓷燒得薄如蟬翼,晶瑩剔透,實乃稀世之寶,周曄給他送了一套十二隻,何進平時就用這杯子喝酒。
何進臉色陰沉得可怕,他的心裡也亂極了,他知道自己有一些優柔寡斷了,可是沒辦法啊,他一個屠夫出身的人,能有多少見識?這樣的大事又豈是這麽短的時間裡就能夠決定的。
良久之後,何進猛地一口將那杯酒倒進了嘴裡,他下定了決心,等他的妹夫皇帝死了,他一定要將蹇碩乾掉,此賊辱他太甚。
袁紹離開何府之後,讓曹操上了他的馬車,在這些人裡面,只有曹操是他真正的知交,也只有曹操是他認為可以共謀大事的人。
袁紹道:“孟德,大將軍果不其然,還是下不了決心,以你之見,我等該當如何?”
曹操歎道:“我等雖為西園八校尉之一,卻並無調兵之權,若無大將軍之令,此事無法成功,既然大將軍下不了決心,那我等也只能是徐徐圖之了。”
袁紹道:“不過我等須各自結交實權諸侯,若是有一日形勢有變,也有外援,不可重蹈竇大將軍之覆轍。”
曹操沉吟良久,緩緩點了點頭,其實誅殺宦官看上去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可是竇武、陳蕃教訓在前,也容不得他們不小心,也許是需要一些實權諸侯的支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