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耶律重元所委派的大掌櫃郭喜,則帶著兩個夥計在汴梁閑逛。
汴梁城的繁華,真不是遼國的南京所能比的。
如果真的比起來,只是城池大小,便是四個南京城那麽大。再看汴梁城的街道之上,行人極多。道路兩旁的店鋪和小攤,除了各種商品之外,還有各色小吃。
這讓郭喜對於汴梁竟有些癡迷,汴梁是他從所未見的一座繁華巨城。哪怕之前去了極遠的塞爾柱帝國,也沒見識過這等繁盛的場面。
三個人走了一路,嘴裡塞滿吃食。左右兩邊的吆喝叫賣之聲,便從來沒有斷絕過。
郭喜信佛,因此出來首要的便是先去大相國寺上香。
從大相國寺出來,隨著人群往北走,便去了最熱鬧的馬行街。
這裡可不一樣,不只是熱鬧,還是大宋的高端消費場所。酒樓、瓦舍、妓館、錢鋪、成衣鋪子、書畫店、胭脂水粉店,直讓郭喜等人的眼都直了。
攬客的夥計一個接著一個的熱情招呼,使得郭喜應接不暇。
不過郭喜也不只看,他還問。有些店鋪裡賣的東西,讓他感興趣了,便進去問問價錢,與夥計聊上幾句。
大宋的東西精美程度遠勝遼國,瓷器、漆器、首飾等等不一而足。
而且,都是分著檔次的,每一個檔次的價格便有不同,甚至相差極大。
郭喜這是職業病,但是也是個有心人。他這麽做,到時便可與大宋的安樂侯談采買之事。要自己看中的東西,還要足夠便宜的價格。若是回去賠了錢,皇太弟是不會饒了自己的。
在來之前,郭喜也知道,有一部貨物是要由安樂侯指定的,也就是必買的。
但是具體是什麽貨物,郭喜還不知道,即使問安樂侯,也沒能問出個所以然來。
郭喜在汴梁城中逛了一天,便回去將自己所看中的貨物都列了出來。打算第二天見范宇的時候,便將這個單子列出來。
次日一早,王小丁便被范宇派來接郭喜到府。
郭喜懷中揣著自己定下的貨物清單,坐上了馬車直奔城西。
王小丁在一旁,對郭喜笑道:“郭掌櫃,昨日在汴梁城玩的可好?”
“汴梁繁華,超乎想象,天下大城難有比肩的。”郭喜真心讚道。
“郭掌櫃在汴梁時間還短,若是多住上一陣子,怕是便不想離開了。”王小丁雖然在汴梁的時間也不長,但是對於汴梁城中的吃喝玩樂,卻是沒去過也聽人講過。
郭喜看王小丁這沾沾自喜的樣子,不由逗他道:“你小小年紀,卻是知道不少。你說說,有什麽好玩的我還沒見過。”
王小丁畢竟年輕,被郭喜一逗,便道:“相撲,我們汴梁人最喜歡看的便是相撲為戲。兩邊的雄壯漢子如同兩座肉山,打成一團凶猛的很。若是郭掌櫃去看一次,便知道什麽叫驚心動魄了。”
“相撲我如何沒見過,來時的路上,便在真定府看到過。”郭喜搖頭失笑道。
“那還有蹴鞠。”王小丁的爭強好勝之心被引了上來。
郭喜更是擺手道:“這個更沒什麽可稀罕的,我大遼也有。陛下過生辰之時,朝廷還專門有人為陛下獻藝。”
“雙陸棋。”王小丁道。
“我便會玩,不稀奇。”郭喜又搖頭。
王小丁哼哼了兩聲道:“捶丸,這個你不知道了吧。”
郭喜微微一哂道:“在我大遼,連小孩子都會。不就是用一根彎頭棍,打一個骨球嗎。”
這捶丸,便是後世的高爾夫球的雛形,若是范宇在,一聽便會知道。
王小丁看到郭喜見識不淺,居然自己說了這許多玩的,郭掌櫃都能知道,這可不好對付。
不過他跟在范宇身邊,多少也沾了機靈氣兒。抬眼從車窗外掃了一眼,正看到一間書畫店前,有個文士正讓人給自己畫像。
“那郭掌櫃可曾知道,什麽是寫真?”王小丁笑問道。
原本郭喜就是與王小丁逗個悶子,卻不想真的被問住了。寫真這東西,自己可還真沒聽說過。
雖然自己並不知道,但是郭喜卻也並不尷尬,這本就是玩鬧而已,便笑問道:“這個我並不清楚,想來與字面有些關系。只是想不出來,是個什麽樣的的罷了。”
王小丁哈哈一笑道:“若是郭掌櫃有心,在一間書畫館要人畫寫真,他們便會給郭掌櫃畫肖像,這便是寫真了。”
原來,大宋的文人都喜歡自畫肖像,或者請他人給自己畫像,這在大宋就被稱之為寫真。這也許和文人壓製住了武人,滿足了齊家治國平天下的字面意思,便開始自傲自戀有關。
“這算什麽好玩的,這個不算。”郭喜搖搖頭。
“寫真當然好玩。”王小丁笑道:“郭掌櫃可讓兩個書畫店的畫師給你分別畫,定然有一個像一個不像,你說好玩不好玩。”
郭喜哈哈大笑,指了指王小丁道:“你倒是鬼精鬼精的。”
兩人一路說著話,不久馬車便來到了西作坊的門外。
在王小丁的帶領下,郭喜到了范宇的值房。
此時范宇已經和許當兩人在等著了,看到郭喜到來,便笑著打過了招呼,並請其落座。
郭掌櫃看了看周圍, 不由奇怪道:“侯爺請我來這裡,不知是何故。”
“此地為我在造作院的值房,與你談的事情,便是公事。”范宇笑道:“郭掌櫃,昨日你可曾在汴梁城中走了走,可有你看得入眼的貨物種類。”
“侯爺竟然連此事都已經料到,顯然是有心了。”郭喜這才明白,安樂侯讓自己休息一天,顯然就是有讓自己看看的意思在內。
他接著道:“我確實在汴梁看到不少貨物,在遼國都少有。因此,我便寫了一份清單,還請侯爺過目。”
范宇接過郭喜的清單,掃了一眼,點點頭道:“這些都還不錯,若是八萬貫足夠,便再采買也不是問題。不過,我請郭掌櫃來,便是想讓你看一看,我造作院的貨物。”
郭喜心一下子便提了起來,來的路上雖然與王小丁逗悶子,但也是在解壓。他最怕的,就是安樂侯強行讓他采買造作院的貨物。如果那樣的話,便是明著坑遼國皇太弟的錢,只怕自己這條命搭進去也不夠。
“這是自然。”郭喜急忙點頭,將耶律重元搬出來道:“在南京之時,皇太弟殿下便叮囑過我了。”
范宇笑著揮了揮手道:“郭掌櫃先看了貨再說,我不會強求。來人,將東西都拿進來。”
聽到范宇說不會強求四字,郭喜才算是松了一口氣。若是貨物真不行,也會少要一些給侯爺個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