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使節隊伍的正使段少連,雖然知道外面有軍卒吵鬧,卻也並沒有當回事。
何況很快這些軍卒們便散了,也沒引起更大的亂子。
這處鎮子上倒是有百姓家中養羊,那樸增壽打聽到了之後,連哄帶嚇的買了兩隻羊來,交給了神衛軍。
樸增壽回到驛館,卻見范宇對他打招呼道:“軍需官若是還要買羊,我這裡還有。”
尷尬一笑,樸增壽轉身便回了自己的房間之中。心中卻是一陣怒罵,這副使真不是東西。他卻不想,若非是他受了段少連的叮囑難為對方,人家何必給他找麻煩。
曹傅悄悄湊到范宇身邊道:“范兄,這就完了?”
“教訓一下就行了。”范宇言不由衷道:“你學好戰陣的本事便可,別什麽事也亂摻和。若是將你教的壞了,你兄長怕是也要說我的不是。”
“我兄不會的,他那人有些迂腐,不如范兄做事痛快。”曹傅笑兮兮的道。
到了第三日行程傍晚,政事堂的驛遞文書便追送到了使節隊伍中,交到了段少連的手上。
段少連展開一看,便臉色發黑。這安樂侯真是可以,受了點氣,便向上面告狀。如今蔡相公的印信就在文書上蓋著,文書中更是對段少連甚為不滿,認為他不顧大局私相針對,著令其立即改正莫要再犯。
而范宇也接到了曹佾送來的書信,看了書信中曹佾的話,范宇點了點頭。曹家興旺了這許多年,並不是沒有原因的。
曹傅卻得意洋洋的道:“范兄,這可是我兄長說的,讓我跟著你。”
范宇呵呵一笑道:“跟著我,可要老實些。若是無事,便去和狄青他們學些武藝,莫要亂跑。”
今日他們落腳之處,卻是到了相州城的驛館。
范宇推開窗,便看到驛館的院落之中,那些軍卒們又在做飯。和前兩日一樣,楊文廣正指揮做飯的軍卒殺羊。
微微一笑,范宇暗道,每天一隻羊,天天喜洋洋,我倒要看看你這軍需官能不能應付得來。軍需官應付不來,段正使想必是能應付的。
以范宇的性格,本來不喜歡這樣做。但是他最討厭的,便是這等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內鬥內行外鬥外行的家夥。若是不給這等人一個慘痛教訓,只怕後面會弄出更不想看到的事情。
神衛軍看到副使的護衛們又在殺羊,便再一次找到了軍需官要羊吃。
昨日樸增壽掏錢買了羊,今日便也要去買才行。這口子一旦開了,便再也收不住。
只是軍需官樸增壽還是看不明白,竟對神衛軍軍卒們道:“你們昨日便吃了羊,今日又要。也罷,誰讓大家都是軍中的兄弟。我可以去再買兩隻羊來,但是這也是最後一次。若是再有下次,那可就要軍法從事。”
這些神衛軍的軍卒們哪裡將他的話當回事,都是嘻嘻哈哈的點頭答應。軍法也不是一個軍需官能管的,先吃了羊再說明日。
到了第四天,隊伍到了磁州。范宇的護衛又殺了隻羊,那軍需官樸增壽便再也無法忍受。
他主動來見范宇,一見面便開口道:“范副使,你每日讓你的護衛吃羊,實在是沒有樣子了。使得神衛軍諸軍卒天天找我吵著要羊吃,你這是擾亂軍心。”
范宇哈哈一笑,“我的護衛沒有糧草,我自然不能讓他們都餓到了。否則這一路上,有誰能來保護本副使?”
軍需安樸增壽眉頭跳了跳,又接著道:“副使不是已經派人采買了糧草,為何總是吃羊。若是隔一兩天吃一隻羊,那也罷了。這天天吃羊,難道就吃不膩嗎。”
“本副使隻管給護衛們出錢,至於買什麽吃什麽,那就是護衛們自己做主了。”范宇淡然一笑道:“軍需官不會覺得,本副使閑的慌,每天指揮他們吃喝吧。護衛有羊肉吃,當然不喜歡喝粥。這是人之常情,如之奈何。”
軍需官樸增壽的鼻子差點氣歪,這范副使竟將自己說的如此無辜。
“范副使莫要狡辯,你這樣擾亂軍心,怕是會出事情。若是惹的神衛軍嘩變,你定難逃乾系。”軍需官樸增壽快被氣的瘋了,竟對范宇說出這樣出格的話。
范宇面色一沉,冷冷笑道:“你竟敢威脅我這副使,真是好膽。是不是段正使見勢不妙,便指使你來誣陷本副使的!明日本副使便要上書朝廷,告你們上下勾結貪默糧草誣陷朝廷命官之罪。現在給我滾出去,否則便要你好看。”
曹傅卻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上前便推著那軍需官出門,“我家副使豈是你能威脅的,快些滾出去。若是不服,便讓段正使來。你算是什麽潑才人物,也敢張牙舞爪!”
被曹傅推出門,那軍需官咬牙切齒,卻還無法發做。
不是他不想發作,而是沒有機會。剛剛被推出來,便被神衛軍的軍卒們圍起來。
諸軍卒還沒開口,樸增壽便已經明白,不由暴怒道:“你們今日還想要羊吃是不是!告訴你們,沒有,一根毛都沒有!昨日我便說過,是最後一次。如果再目無法紀,便要軍法從事!你們快些滾回去,莫要找死!”
聽到樸增壽這樣說, 再看他暴怒的模樣,神衛軍的軍卒們倒是沒有再難為他。
“如此天寒地凍,今日沒有羊湯喝,怕是晚上被冷風一吹,要受些風寒。若是明日我走不動,還請兄弟們把我放到馬車上,莫要丟下。”一名軍卒搖了搖頭,便往回走。
有一個使壞的,立時便有人明白,又一名軍卒急忙捂著肚子道:“昨日羊湯我隻喝了一碗,想是今日下午便受了風寒。這頭重腳輕,肚子也痛,還有要打擺子的感覺,怕是明日肯定動不了。我要回去歇息,沒胃口今日便不吃了。”
忽然又有七八個軍卒,都突然顯出一副全身發軟的詭異模樣,紛紛叫嚷著自己也被傳染了風寒。
軍需官樸增壽目瞪口呆間,片刻身邊便一個軍卒也不剩了。
范宇在房中聽得清清楚楚,但是他卻在奮筆疾書,給朝中寫告狀文書。
文書言道:正使段少連勾結軍需官,欺壓副使貪默糧草,並以軍卒嘩變相要挾,欲加之罪錯漏百出,掩過飾非欲蓋彌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