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出了牛羊市,前邊便是馬市。
遼國馬市與大宋的馬市可不一樣,大宋的馬市鮮有好馬,可遼國的馬市卻是好馬成群。
范宇一眼看過去,皆是強壯的馬匹。雖然高大的不多,但是這些馬匹身材勻稱矯健,皮毛油光水滑。
也是,遼國治下多有草原,凡是各個部族,都養著大批的馬群。若是差些馬匹,都不值得送到遼國南京來。賣不上價的,都不值這一路護送的費用。
狄青與楊文廣兩人,都是出身於禁軍的禦龍直,那也是禁軍中的騎兵。他們兩人看到這些馬匹,便有些走不動路。
楊文廣走到一匹棗紅馬的身前,抬手輕輕摸了摸這匹馬的鬃毛,“好馬,頭如兔頭,鼻孔也大,兩眼有光,身形挺拔。這匹雖然不算很高大,但也已經是百裡挑一的好馬。”
“楊大哥居然懂得相馬?”范宇也走了過去,好奇的打量著眼前這匹棗紅馬道。
“這馬有什麽好的,還不如八王府上的那匹赤旗。赤旗可比這一匹要高大一些。”曹傅也湊過來,一開口就有些欠揍。
范宇淡淡的看了曹傅一眼,“那赤旗,不是被你給一把火燒死了,你可還好意思說。”
曹傅頓時一臉訕訕的道:“我就是一比而已,可不是炫耀。”
可范宇卻覺得,這小子就是在炫耀,看來還是欠收拾。
狄青同樣也好馬之人,他走過來道:“楊兄所看的這一匹馬,確是相當不錯了。在禁軍的騎兵之中,這樣的馬匹也只有都虞侯、防禦使才有得騎。通常的騎兵所騎之馬,則還要矮小瘦弱些。”
看到他們四個人圍了過來,一名身穿長袍的漢子便走向幾人。
“幾位可是要買馬,我這馬剛剛從草原上送過來沒幾天,牙口還輕。”那長袍漢子很是樸實的道:“我是馬主格日勒,諸位打算出多少錢。”
這人一上來,便要與范宇等人談價錢,卻是直爽的讓人無話可說。
范宇搖了搖頭道:“這匹馬雖然不錯,但是我覺得還不夠好。”
格日勒哈哈一笑道:“這匹馬確實不夠好,但是價錢不錯。只要二十貫錢,便可帶走。如果能販賣到宋國,這樣的馬匹至少也要五十貫才行。也就是在我們遼國,並不缺馬,所以賣的便宜。”
他這話說的讓人心動,這匹棗紅馬的品相,到了大宋不下百貫。真正的千裡馬,大宋也有,但那可就是真正的天價了。
要知道,在大宋一匹劣馬也要二十五貫左右,眼前的這匹棗紅馬著實的便宜。
楊文廣搖了搖頭道:“我們並不想買這一匹,如果有更好的,或許可以商量。”
這本是推脫之言,可誰知道格日勒當真了,他擺擺手道:“看你們的穿著,就知道你們是貴人。好馬當然有,只不過價錢要貴。你們跟我來,我帶你們去看。莫格,替我照看下馬匹,等下便回來。”
叮囑完別人,格日勒轉身便走,也不管范宇他們跟不跟來。
楊文廣兩手一攤,“侯爺,這人有些死心眼,可如何是好。”
“買不買先去看看再說。”狄青笑道:“若是不想買的話,那再推掉便是。”
范宇點點頭道:“走吧,那就跟過去瞧一瞧這格日勒所說的好馬,是什麽樣的。”
他們幾人跟在格日勒的身後,拐進了一條胡同裡。
這胡同的味道可不怎麽樣,直走了十幾丈,來到胡同的盡頭一扇門前。
格日勒敲了敲門,對門裡道:“呼斯楞,呼斯楞,快些開門,我帶了幾個客人來看馬。”
門被推開,從裡面出來一名身穿長袍的少年。他掃了眾人一眼,便對格日勒點了點頭,將人都讓進門去。
范宇他們進了院子,便看到院子正房旁的一座挺嚴實的馬廄,連食槽都用布簾遮擋著。
格日勒搓著手笑道:“這兩匹馬,我輕易不會讓人看的。南京城裡的騙子太多,無賴也不少。如果被那樣的人盯上,我們就賠了本錢。契丹人從來不把我們拔思母部的人當回事,總是會搶我們的東西。我看你們是漢人,這才帶你們來看馬的。只要價錢合適,這兩匹好馬我就賣與你們了。”
少年呼斯楞看著范宇等人,尤其是曹傅。兩人的年紀相仿,都有十三四歲的樣子。只不過曹傅養尊處優,顯得唇紅齒白是個俊俏少年。而呼斯楞則是皮膚粗糙,膚色黑紅,一看便是久歷風霜。
曹傅看到呼斯楞總盯著自己看,便對著呼斯楞做了個鬼臉,嚇了對方一跳。
“我、我去煮茶。”呼斯楞也覺得自己失禮,便急忙跑回屋去。
范宇笑著對曹傅道:“你莫要搗亂,我們先看看馬匹再說。”
“呼斯楞沒見過貴人家的孩子,倒是有些失禮”格日勒哈哈大笑道:“這兩匹真正的好馬,可是在我們部族都算得上最出色的兩匹了。一匹黑馬,一匹花馬,都是高頭大馬。我說這些沒用,你們一看便知。”
格日勒當先走到馬廄旁,將食槽上的簾了子掀了起來。
范宇等人,便看到馬廄裡的兩匹馬。
對於馬匹范宇並沒什麽研究,只是覺得這兩匹馬個頭雖高,但是看上去並沒有那麽強壯。
但是楊文廣卻吃了一驚,他急忙幾步便來到馬廄旁,嘴中念念有詞。
“馬頭為王,欲得方。目為丞相,欲得明。脊為將軍,欲得強。腹為城廓,欲得張。膝骨欲得圓而張……耳欲得相近而豎,小而厚……頸欲得長……蹄欲得厚……腹下欲得平……尾欲得高而垂……”
楊文廣說的這些話,讓人半懂不懂,范宇聽得有些莫名其妙。
狄青卻低聲對范宇道:“侯爺,楊兄所說的這些話,都是相馬經中的話。 若是能與這些關竅相符,則為千裡馬也。”
曹傅耳朵動了動,卻是也看向馬廄之中的兩匹馬。
“怎麽樣,我沒有騙你們吧。”格日勒嘿嘿笑道:“這兩匹馬,每匹不得低於十五兩黃金。這是最低價,你們不會是要不起吧。”
格日勒能出來販馬,也有些自己的小狡黠,卻是一心想要將這兩匹馬賣出去。
楊文廣眉頭一跳,這價格要的不是高了,而是太低。他現在可以確定,這兩匹馬就是千裡馬。這等馬匹若是帶回汴梁,別說十五兩黃金,就是百兩黃金也不成問題。
他對范宇點了點頭,眼中滿是期盼之色。
范宇看到楊文廣的表情,就知道這次來對了,當即對格日勒道:“好,格日勒,你的馬值這個價,我就按你所說的價錢,買下這兩匹馬。”
格日勒咧嘴一笑,“那太好了,這樣我就可以在南京少住幾天,能省下些錢,多給部族帶回去一些東西。”
兩人正要談如何付錢的事情,便聽到院門被人拍的山響。
恰好呼斯楞端了奶茶出來,便急忙將手中的奶茶放下,跑去開門。
格日勒連忙將馬廄的簾子放下,請范宇等人坐下用茶。
“就是他們這裡,藏了兩匹好馬!”門一開,一名潑皮樣的家夥,便帶著幾名遼軍闖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