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數日,宮是便發下詔書,官家將順天意從民心出巡陝西祭告黃帝陵。
如今的大宋百姓,因為近兩年大宋雄風忽然昂起,大家夥的心氣都是極高的。天朝二字,亦是常常宣之於口。
再加上鹿鳴報的宣傳,民間對官家出巡之事自然是讚揚之聲不絕。
官家定下了出巡之事,又發出一份隨駕出行的親貴大臣名單,其中安樂侯范宇赫然在列。
對於隨駕出巡,范宇是不怎麽願意的。但是官家要讓他隨駕以顯榮寵,這也不能拒絕。
除他之外,還有李太后之弟李用和,還有張美人的伯父張堯佐一些親貴。
官家出行之事千頭萬緒,即便是定下了時日,也要準備許多事情。
而這個時候,遠在萬裡之外的阿姆河,李元昊已經帶兵掃平了阿姆河以東的地區,徹底的將自己的新西夏擴張到了阿姆河。
為了鞏固黨項一族的統治地位,大批原本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突厥人,被趕到了阿姆河以西,其中還有一些犯了罪的回紇人,也同樣被放逐了。
李元昊不但雄才大略,而且也是個心狠手辣之人。
他身為新西夏的開國皇帝,深知一國能夠長久的穩定,便需要考慮到這一國的人口構成。若是外族多了,其間的矛盾定然會爆發,並且會被人所利用。
而新西夏的居民中,突厥與回紇兩族皆是高眉深目,自然是李元昊所看不上的。
所以,李元昊便在這個時候,開始將國中原本的突厥人和回紇人,向國土之外大肆驅趕。
除了這些事,他還鼓勵黨項人生育,凡是黨項人家出生一個孩子,便獎勵一匹馬一頭牛,或是十隻羊。
另外,大肆招募葛邏祿人,並建立私塾授以西夏文字。
葛羅祿人為鐵勒人的一支,數百年前也是被唐軍驅趕到西方的。鐵勒人與突厥人不同,都是黃皮膚黑眼睛,外貌上與黨項人並無多少區別。
因此,這些葛邏祿人被招募到新西夏,只要肯剃發易服學習西夏文字,便可視為新西夏之臣民。
當然,李元昊所做的這些事,並不是硬來。而是以新西夏已經擊敗塞爾柱為由,命突厥和回紇兩族之人渡過阿姆河去佔領新的國土。
不管這兩族是否願意,便都給硬遷過了阿姆河,並分配了土地。
這不過是個借口罷了,兩族到了阿姆河以西,愛聽話就聽,不聽話也不會有人去管,任其自生自滅。
如果只是遷過去了突厥人,那就是給塞爾柱人送去了兵力。但是李元昊還送去了許多回紇人,這就是在給塞爾柱添沙子了。
以塞爾柱君主圖格裡勒的精明,如何能猜不透李元昊的心思。只是他對李元昊的這種行為,也沒有什麽好辦法。
此時圖格裡勒與弟弟查格裡兩人,被馬蘇德所糾纏的煩不勝煩。
馬蘇德前些時日,帶兵回歸的路上遇到了自己的雙胞胎弟弟,正準備帶兵討伐新西夏的穆罕默德,於是馬蘇德與穆罕默德便展開了一場大戰。
結果是馬蘇德戰勝,而穆罕默德狼狽而逃。
可是穆罕默德這一逃,就已經等於失勢,沒過多久便被馬蘇德派人抓獲在鬧市砍了腦袋。
於是這才有了馬蘇德帶兵第二次攻打塞爾柱的一幕,使得圖格裡勒和查格裡兄弟無法分身他顧。
那些被新西夏所拋棄的突厥和回紇人,卻是成了無人管理的狀態。
在這等情形之下,突然有個名為易卜拉欣的回紇人,自稱是喀剌汗國王族。
數十萬棄民在這個時候,就象是落水之人,哪怕是一根稻草也不會放過,竟擁立易卜拉欣為汗,在阿姆河西的廣大地區建立了西喀剌汗國。
易卜拉欣雖然被擁立為汗,可是他也沒有什麽根基,這個汗位仍舊不穩。
他身為回紇人,自然大肆提拔回紇人為大臣,以便掌握這個新政權的權力。
只是這卻引起了部分突厥人的不滿,轉而遷徙投奔了花剌子模。
易卜拉欣即便建立了西喀剌汗國,可也不過是個花架子罷了,手中也並沒有多少兵力。對於周圍正在爭鬥的大國,他一個也惹不起。
為了保證自身的安全,易卜拉欣仍舊向新西夏獻上國書,向新西夏的皇帝李元昊請封。
這代表著,這個西喀剌汗國只不過是新西夏的屬國,不敢有半點逾越。
看到了易卜拉欣派人送來的國書,李元昊不由得大笑。這個易卜拉欣倒是識趣,回紇人雖然沒去給塞爾柱人添亂,卻也可以成為一個藩屬屏障。
在李元昊的準許之下,易卜拉欣才敢坐實了西喀剌汗國的汗位。
而沒等茲色尼的馬蘇德與塞爾柱的圖格裡勒之間勝負如何,李元昊都已經耐不住要向東方用兵了。
李元昊只在白水城留了五千人馬,而後便開始向疏勒集結兵力。
此時的疏勒便是後世的喀什,從這裡出兵,高昌回紇根本就無險可守。
雖然之前新西夏,便不斷的蠶食高昌回紇國土,但是從沒有大舉進攻過。
如今大軍不斷的向疏勒集結,這便引起了高昌回紇的注意。
聽著不斷從疏勒送回的消息,高昌君臣們無不是心驚膽戰難以入眠。
新西夏的威脅,如同頭頂上懸著一柄刀,使他們坐立不安。
高昌國王仆固得斤對此除了命人整軍備戰之外,更是催促給大宋送去求援的國書。
之前高昌國也沒少向大宋送出相關的求援國書, 但是那都是假哭,便象是撒嬌賭氣。如今這份國書,才是泣血求援。
仆固得斤心中明白,若是不能將新西夏的大軍擋住,高昌國便要亡了。
而最先得知高昌國書內容的,則是鎮守瓜沙二州的曹傅。
曹傅第一個反應,便是去看地圖。
在地圖之上,他所在的約昌城,相距疏勒雖然三千余裡,可是這一路卻都是水草豐美之地。
若是自己從約昌城出兵,攻下西邊千裡之外的於闐城,則新西夏不得不救。否則大軍的後路隨時可能會被掐斷,實是危險之極。
雖然曹傅有些蠢蠢欲動,但官家早對他早有令諭,對於高昌不要急於救援。
不但官家有這樣的令諭,安樂侯也曾兩樣叮囑過他。
在蓸傅看來,這背後定然有所籌謀。 12947/97969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