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帶人尾隨李元昊所部,李元昊是知道的。
只不過展昭這一支人馬都是斥候,騎射武藝極為精良不說,還一個個的十分猾頭。
幾次派兵前去圍剿,人數少了被展昭帶著人打的屁滾尿滾,人數多了對方扭頭便逃。
展昭這支千余人的宋軍斥候隊伍,好似狗皮膏藥一樣,貼的很緊。
試過幾次之後,李元昊發現不好甩脫這支宋軍的千人隊,便乾脆任由他們跟著好了。
反正這一次,黨項全族所遷徙的距離很遠,若是這支宋軍真有本事,便跟著來。
展昭統領的這支宋軍隊伍,其實也並不輕松。
大家這些時日跟著李元昊所部,如今已經走走停停,行了千余裡之多。
這個地界,仍舊在遼國境內。只是最近的交界之處,卻是西州回紇了。
西州回紇又稱高昌回紇王國,也算是西域一支比較強大的力量。
其國曾經向大宋納貢,因唐時曾有公主下嫁,所以對中原大宋自稱外甥。
而對大宋,則稱為舅。
相對來說,高昌回紇對於大宋還是友善的。
但高昌回紇對於西夏和遼國,關系就並不怎麽樣了。
可能是離得近了,便會產生威脅。再加上遼國與西夏,都十分強勢,便使得高昌回紇對這兩國十分警惕。
如今黨項舉族遷徙,便使得高昌回紇十分的緊張。
以高昌回紇的人口和實力,其實對付起黨項來十分吃力。
當初西夏國還在之時,高昌回紇也沒少與西夏發生摩擦。
只不過互相之間,相隔的地域盡為不毛之地距離又遠,並不利於用兵,這才沒發生什麽大戰。
但是現在卻不一樣了,李元昊帶領黨項全族近百萬人遷徙,這對於各個遊牧部族的影響,便如海嘯一般。
高昌回紇十分緊張,萬一黨項看中了他們所居的這塊土地,那可十分不妙。
因此,高昌回紇在邊界之地,也沒少派出軍隊盯著李元昊所部的動向。
展昭他們這支千余人的宋軍,也引起了高昌回紇的注意。
這一日展昭正帶著自己麾下的一名都頭,在前領路。
與展昭一同的都頭,也不是別人,正是原唐朝安息大都護郭昕之後郭衝。
因為郭家已經在現今的高昌回紇國中扎了根,所以展昭這次將其從曹傅麾下借來作為向導來用的。
他們兩人騎馬走在隊伍最前方,便看到幾騎身穿三色皮甲的騎士向他們的隊伍奔來。
展昭微微皺眉,一抬手止住了隊伍。
“郭衝,你可知道這些身穿三色皮甲之人,是什麽人嗎。”展昭看向郭衝道。
郭衝點點頭,眯了一下微藍的雙眼道:“展將軍,這些人乃是高昌回紇的官兵。他們過來,想是認出我們宋軍的服色,應該是問問我們的情況。”
大宋的瓜沙二州,與高昌回紇接壤,雙方雖然隔著大片的沙漠與戈壁,但也多少有些交流。
那數騎高昌官兵來到了展昭隊伍的近前,便勒住了馬匹。
為首一人在馬上拱手道:“上國將軍請了,在下高昌回紇軍隊正撒裡塔。”
對方講的是回紇語,展昭是聽不懂的。
好在郭衝在回紇長大,聽到對方的回紇語卻是十分親切。
“我乃是展將軍麾下都頭,郭衝,回紇名仆固泰山。”郭衝卻接過話頭,對其拱手道。
那撒裡塔聽到郭衝會講回紇語,還是個高眉深目的,十分高興也有些奇怪。
“這位兄弟看著是我們回紇人的相貌,如何卻到了宋軍之中。”撒裡塔問道。
“我乃是大唐安息都護府之後,後來因為吐蕃的關系,世居於高昌。”郭衝點頭道。
撒裡塔露出悻悻之色,卻有些勉強道:“原來如此。我遠遠的看到上國軍隊過來,卻是發現你們人數並不算多。想來你們已經跟著黨項各部一段時日,可知道他們的目的地是哪裡?”
郭衝看到對方的神色,不由有些黯然,卻是依舊回應道:“我們也是奉命監視黨項遷徙,至於他們的目的地是哪裡,卻是不知了。”
“不會是衝著我們高昌而來的吧。”撒裡塔試探著問道。
郭衝不好再自己回答,便翻譯給了展昭聽。
展昭聽了這些話,便擺了擺手道:“西夏為我大宋軍隊擊敗,才會如此舉族遷徙。若是他們攻打高昌,豈不是還我我大宋想鄰。依我所見,黨項大半的可能不會攻打高昌,否則我大宋不會坐視。”
這可不是展昭胡亂許願,而是形勢如此。李元昊若是領著黨項各部攻打高昌,在高昌之地再次立國,這是大宋決不允許的。
撒裡塔聽到展昭的話,立時大大的松了一口氣,“也是,有上國這等強軍在側,黨項攻打我們高昌,便是找死了。如此,我家將軍便也可放心。上國將軍,若是不妨事的話,可領軍隨我去見我家將軍。也好讓我家將軍略盡地主之誼。”
展昭卻搖了搖頭道:“這些客套就不用了,雖說我認為李元昊不會攻打高昌,但是也要防備他們騷擾。黨項全族近百萬人,這一路上多是沙漠戈壁,路過高昌邊界,怕是也會派兵進入你們高昌境內搶掠。你可回去告知你家將軍,將邊界牧民和村鎮的人都撤走。堅壁清野,使黨項什麽也搶不到。這樣以來,也好使得他們的物資得不到多少補充。”
撒回塔只是個隊正, 卻也知道展昭說的不錯,急忙躬身道:“是,展將軍言之有理,那下官這便回去通知我家將軍。”
看著這幾個回紇兵走了,展昭便笑了笑對郭衝道:“你們這些唐人的後代,在高昌是不是過的不盡如人意?”
郭衝聞言點點頭道:“我等祖上為大安上安息都護府,這些回紇人的各個部族,都是都護府治下。後來因為被吐蕃攻打,安息都護府兵敗。因此,回紇也才能立國。高昌回紇對於我們這些唐人後代,還是有著不小的戒心,甚至是歧視。在回紇朝中不得為官,軍中亦不得為將。如此,我們隻得經商,卻也沒有什麽出頭之日。”
“那我也就安心了。”展昭點頭笑道。
郭衝聽了展昭的話,卻是臉色瞬間通紅,十分憤怒道:“展將軍,難道我郭氏與眾多安息都護之後在回紇受人歧視,會使展將軍高興嗎!”
展昭擺手道:“你想錯了,我是說接下來要做的事,會心安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