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宇不由得詫異,這文武三個相公與官家聚在一起,相談的肯定是大事。
只是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竟讓大宋朝廷如此重視。
“好,我這便動身。”范宇起身對小黃門道。
當他與小黃門坐著馬車進了宮,來到崇政殿上,范宇便看到官家與三位相公的面色都很嚴肅。
“臣見過官家。”范宇上前對趙禎行禮道。
趙禎擺了擺手道:“安樂侯不必多禮,剛剛從河東路傳來消息,遼夏邊界有些異動。此事與你上次赴遼有關,所以便請你來一同商討。”
范宇挑了挑眉頭,與自己上次赴遼國有關系?
“官家垂詢,臣定言無不盡。”范宇躬身道:“只是臣還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趙禎對樞密使王德用點點頭道:“王卿,你將軍報告之於安樂侯吧。”
范宇便看向王德用,不知道是何軍報,竟引起如此重視。
“安樂侯,你前些時日前往遼國,向遼皇賀正旦之喜。歸來之前便曾上書,奏報西夏趙元昊有稱帝之野心。而且,此事是你在遼國正旦的國宴之上,所指出來的?”王德用沒有說消息,反而是先向范宇提出問題。
范宇點點頭道:“不錯,此事確是我所指出。”
在遼國之時,范宇得知野利仁榮是西夏國使之後,便對那家夥沒半點好印象。確切的說,是對西夏人沒任何好印象。所謂稱帝一說,也只是知道後來李元昊確實稱帝了,才順嘴指了出來。
王德用皺眉道:“安樂侯為何為指出此事,那趙遠昊稱帝,安樂侯可有依據。”
還沒講消息,卻開始責問范宇,顯然是王德用覺得,此事有些蹊蹺。
“此事有什麽難猜的。”范宇不由詫異道:“趙元昊父祖之西夏,常年掠奪同邊各國,宋遼都沒有少受其騷擾。然而西夏不過是虛張聲勢而已,見機不妙便會伏低做小。可是對於青塘等地,西夏卻是如同惡狼猛虎般鯨吞蠶食。不斷的積聚黨項同族,顯然有其野心圖謀。”
“若說其父祖不過是開創西夏局面之時,而如今趙元昊卻是羽翼已豐,到了瓜熟蒂落之時。”范宇最後補充道。
聽了范宇的這些話,王德用的眉頭擰到了一起,而趙禎也若有所思。
呂夷簡同蔡齊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神之中,看出了認可的意思。
呂夷簡對趙禎躬身道:“官家,正如安樂侯所言,這西夏確是有著狼子野心。其祖李繼遷便不服王化,幾次帶領黨項各部與我大宋朝廷作對。甚至聯遼抗宋,以圖壯大自身。其後在遼宋之間數度搖擺,終得西夏之地。其父李德明,則臣服於宋遼卻向西拓地千裡,奪取西涼、甘州、瓜州、沙州等地,從而益發壯大。聽聞這趙元昊在西夏國中剃發易服,更是創製文字。如這等人,若無野心怕也不可信。”
范宇看了呂夷簡一眼,這老狐狸居然支持自己的說法,並且也補充了兩點,倒是讓他有些意外。
其實,呂夷簡雖然喜歡弄權,便是此人也實在是個能臣。知道什麽事情重要,什麽事情並不重要,並非是沒有大局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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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齊看了呂夷簡一眼,卻是並沒有開口。
趙禎點點頭道:“如安樂侯與呂卿所言,這西夏有野心是一定的了。那麽,遼夏之間有事,想來也與些有關。”
王德用看了官家趙禎一眼,便轉向范宇道:“安樂侯,看來這一次遼夏之間發生摩擦,應是與你在正旦之時指斥西夏有野心有關了。應該是就在安樂侯要歸宋之時,遼帝耶律宗真便下令,命草原各部共同圍剿草原上的黨項部族。而遼國與西夏交界的邊軍,則固守邊界,不使黨項部族越境逃至西夏。如今,草原之上的黨項各部,都已死傷慘重,甚至小點的部族都已經一夜間便消失不見。”
這個消息卻是讓范宇吃了一驚,這是他自己也沒有料到的。其實,這是正旦的當天,遼帝耶律宗真得了宰相蕭惠的稟報之後,便做出決斷下的詔書。
“王相公,這麽說來,遼國對於西夏已經開始警告了?”范宇不由挑眉問道。
“說是警告也差不多,但是西夏卻也沒有閑著,陳兵於遼國天德軍對面,並無半點顧忌。顯然西夏對於遼國屠戮黨項同族,是相當不滿的。”王德用道。
范宇看了官家一眼,躬身道:“官家,此事對於我大宋來說,應是好事。隻不知道官家相召於我,卻是為了商議何事。”
趙禎對陳末招了招手道:“取西夏地形圖來。”
陳琳急忙叫了一個小黃門,與自己一起,將一幅地圖緩緩的在趙禎的書案上展開。
“你這次一出京,便是擔有邊境巡查之職。遼國天德軍,與西夏軍對峙之地,與我大宋的火山軍相距不遠。”趙禎看著地圖,在上面指著一個個抽象的地形道:“若是時機合適,你可分別與西夏和遼國的人接觸。以說和為名,從這兩國買些馬匹回來也是好的。但有一點,不可助長西夏野心。”
琢磨了一下官家的話,范宇有些明白了。這是不想讓西夏的李元昊稱帝,也不想讓遼國太輕松。
大宋想要坐山觀虎鬥,怕是打錯了算盤,西夏與遼國並不是傻子當家,誰會看不出來。
“官家,此時遼國既然已經出手,我大宋的態度便猶為重要。”范宇肅然道:“無論是西夏和遼國,雖然兩軍對峙,可是他們的注意力,定然是在我大宋的軍隊身上。”
蔡齊皺眉道:“明明是遼國屠戮黨項部族引起的爭端,關我大宋何事。 我大宋若是冒然插手,豈不是便讓這兩國打不起來了。依為臣之見,還是莫要有任何動作,由著遼國與西夏鬥個兩敗俱傷的好。”
趙禎聞言點頭道:“我也是這麽想的,安樂侯覺得呢。”
“官家,也是因為兩方的軍隊對峙,所以才會看我大宋的態度。”范宇拱手道:“西夏最怕的,便是宋遼聯手。如此的話,西夏便要滅國了。而遼國所怕的,也是大宋偏袒西夏,使西夏對遼國騷擾不絕。但有一點,我大宋與遼國本就有澶淵之盟約束,相互之間輕易不會交戰。而西夏不過是個小國,卻想要稱帝,這是我大宋與遼國都不想看到的。寧得罪西夏,也不可得罪遼國。我大宋終究,是要遏製西夏才對。”
“那遼國呢,我大宋就白白的助他不成。”蔡齊不悅道。
“這怎麽可能,不過是個借口罷了。”范宇笑道:“若是西夏掉過頭來,欲對我大宋用兵,遼國怕是要借機向我大宋生事了。”
聽到范宇的話,趙禎便看向地圖中的燕雲方向。一個遼國,本就是大宋的心腹之患,若再多一個稱帝不臣的西夏,那可就更加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