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當先一步得到了消息,便急忙來向范宇報告此事。
“侯爺,昨日邸報之上,為侯爺歌功頌德,誰想今日的風向便突然的變了。”許當有些焦躁的道:“有不少言官,今日都上了本章,彈劾侯爺你呢。”
范宇不是沒被彈劾過,但是都被官家給壓下去了。
這才幾天,怎麽又來彈劾,自己是受虐體質嗎?
聽到這個消息,范宇也有些惱火。自己沒招誰沒惹誰的,怎麽總是被彈劾,這還讓人不讓人清靜了。
“許兄,你可知道,這些言官為何要彈劾於我?”范宇開口問道。
“我也是聽人所說,他們說彈劾侯爺的罪名,主要就是羅列了侯爺數條罪狀,並指明皇親擅權,恐有傾覆之禍。”許當急道:“若是侯爺被這些言官彈劾,讓官家對侯爺起了忌憚之心而治罪,那便不妙了。侯爺不但要受磨難,就是這百工技院,怕是也做不成。”
許當對於范宇倒是是真的關心,而且對於百工技院也是舍不得的。若是沒有了百工技院,他這軍器監少監便少了一個副山長的名頭。
要知道這百工技院,將來是有可能開宗立派的。不但在世的時候,會從這百工技院中受益,就是死了,他也足以讓他許當留下一個極為光輝的身後名。
范宇聽了許當的話,不由得皺眉。這次的彈劾可與上次的彈劾內容不一樣了,而是扣了一個天大的帽子。其來勢洶洶,大有不弄死自己不罷休的架勢。
“誰人如此惡毒,竟給我扣了這等大逆不道的罪名。”范宇有些怒了,接著道:“許兄且安心,是福是禍還要看結果。若是先自己亂了陣腳,那就什麽也不用做了。”
“侯爺可有什麽辦法,將此次的彈劾平息下來。”許當看向范宇,希望安樂侯能拿個好主意出來。
面對這麽大的一個罪名,范宇可沒什麽好主意。
這些文官的指責,你若自辯就會陷入被動,馬上便會有接二連三的質問接踵而至,根本就不會給你喘息的機會。但是你若沉默,也是不行,這些言官們就會認為你默認了罪名,並立刻上本要求治罪,讓你罪有應得。
雖然自己早與官家打過招呼,並講過三人市虎之事。但是官家是個耳朵根子軟的,怕是經不起這些文官們的連番轟炸。萬一最後有所屈服,自己可就要倒霉了。
“能有什麽辦法,如今我只能入宮去見官家。”范宇搖了搖頭,歎道:“從從遼國歸來還不到十日,便已經三進宮了,不讓人安生幾日。”
許當見到安樂侯雖然口中抱怨,但是面上卻沒露出半點驚慌之色,這讓他也鎮定不少。
“侯爺與官家乃是至親,只要向官家耐心解釋,想必會讓官家釋然。下官在這裡,先祝侯爺馬到成功。”許當用不上力,隻得說兩句吉利話。
范宇擺了擺手道:“什麽馬到成功,這次去見官家,只怕也不是那麽輕松。”
許當不由愕然道:“侯爺乃是太后義子,官家性子仁厚,無論如何也會給侯爺一些薄面的。”
“事關江山社稷,官家的性子雖然仁厚,可也絕不會放松。”范宇笑道:“至於我是李太后的義子,這等事豈可在官家面前提起。若是官家認為,我是在威脅於他,那便壞了事。既為人臣,便要有人臣之禮。不可為了一時挫折,便要做些大家都難看的事。”
許當對此甚為憂心,卻不再問。因為許當知道,自己不如侯爺明白,出的主意多半有些不太好。
“下官恭送侯爺,望侯爺平安歸來。”許當隻得對范宇拱了拱手道。
范宇點了點頭,便出了西作坊,讓馬車直奔大內皇宮而去。
到了崇政殿外,范宇便請小黃門去通報。片刻之後,小黃門將范宇領了進去。
“臣安樂侯范宇,拜見官家。”范宇深深一揖道。
官家趙禎看到范宇來了,也不由得皺眉道:“安樂侯,你不專心做事,又進宮來所為何事。”
范宇垂頭喪氣的拱了拱手道:“臣今日驚聞,竟有人彈劾於我,說我身為皇親居然擅權,竟有對皇家取而代之的野心。官家,我身負這等罪名,豈還能安心做事。”
趙禎微微笑道:“此事大可不必擔心,前日裡我不是便與安樂侯相約,定不會因三人市虎這等事而降罪於你的。”
“官家可以這樣想,但臣卻不能如此隨意。定要來官家的面前,分說一二的。”
“好好好,我知道安樂侯你委屈。”趙禎笑著搖了搖頭道:“你要分說,那我便在這裡聽著,你且說一說。”
范宇一臉晦氣的道:“臣想說的便是,所有彈劾的罪名我都認了,現在請官家命人將我五花大綁,然後推出去斬了吧。臣還有一顆頭顱,可以用來傳覽於這些彈劾臣的人手中,以免他們再鼓噪。臣一人的命並不值錢,若能使得朝中祥和, 大家一同用心國事,臣便死的值了。”
趙禎哈哈大笑,指了指范宇道:“安樂侯,這怎麽使得。那些言官不過是風聞奏事,若都依著他們,朝中的大臣便早已屍橫遍野。”
“官家還不知道這些言官的德行?這些讀書之人,自太祖說:與士大夫共治天下之後,他們便越發的霸道了。若是臣這裡沒有個交待,怕是是他們不會善罷甘休。”
范宇乾脆反其道而行,也不替自己辯解,而是主動認下所有的罪名。這樣一來,既能讓官家減少疑心,也可讓那些彈劾自己之人一拳打空。若是這些家夥不甘心,接著對自己彈劾。那也是錯過了一鼓作氣,變成了二而衰的情形,殺傷力大減。若是沒完沒了的彈劾,他們最先惹惱的定是官家了。
“安樂侯莫要如此揣度他人,這不過是言官之責罷了。只要我不答應,他們還能隨意治你的罪不成。”趙禎搖了搖頭道:“你還是太過年輕,沉不住氣。被人彈劾一兩次,便到處叫屈。你大可放心,只要你沒犯下大逆不道之罪,我可保你一世平安。”
“臣自己受些委屈倒沒什麽,只是給官家添麻煩了。”范宇苦笑道:“若是這些朝臣們鬧的不象話,官家壓力太大,可將臣貶至河東路。”范宇道:“那裡的火山軍與遼國寧邊州相接,正方便拔思母部送馬過來。朝中的諸人若要鬧,便由他們去吧。借此掩護,臣正可去做些實事。”
趙禎聽到這裡,不由得很是感動。大宋滿朝的文武,哪有一個比得上安樂侯體貼?這也就是自己義弟,才會如此替自己著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