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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媚圖》第41章 流鈴8衝
 錢逸群恍然大悟,道:"多謝師傅指引愚癡。"

 木道人停了停,又道:“你現在可是在想,如何滅欲?”

 錢逸群誠懇道:“正是。弟子正想如何發奮用功,將這欲滅了。”

“癡兒,滅欲之欲莫非就不是欲麽?”木道人搖了搖頭,又道,“若是光靠意想就能尋到門徑,祖師們何必流下浩瀚經海?”

 “求師傅指引。”錢逸群一頭磕了下去。

木道人緩了口氣,道:“你師祖吳大真人,當年曾有一首求道詩,你當牢記。”

 錢逸群正襟危坐,畢恭畢敬,等師傅口授。

 木道人似乎在腦中回憶了片刻,方才張口吐字道:“心神牽繞落煩塵,濁辱淘盡始得真。……"

 錢逸群心中默念兩遍,將這十四字牢牢記在心中。雖然未有多少感悟,卻好歹得了玩味。

 不過……

師傅,您老人家停頓的時間挺長了吧。

 錢逸群久久等不來後面的句子,忍不住抬起頭望想師傅。

“後面兩句忘了。”木道人淡定道。

 錢逸群聽到自己脛骨發出哢的一聲脆響,腦袋都差點掉下來。

師祖的詩詞,就這麽忘記夜沒關系麽?不是應該牢記的麽!難怪世上絕學失傳的那麽多!原來都是讓不靠譜的師傅忘記了呀!

 錢逸群心中念頭又翻滾起來。

 “其實都是廢話,”木道人說道,“那麽多仙真,那麽多祖師,說來說去不過那些軲轆話,該不懂的還是不懂。”說著,木道人又是一聲長歎。這聲歎息中卻包含了諸多滄桑和疲憊,似乎又有些懷念和牽掛,耐人尋味“逸群啊。”木道人叫了一聲。

“師傅,您說。”錢逸群連忙湊了上去。

 “出家是鐐銬,在家是樊籠,我問道人哪裡去?”木道人突然正聲問道.

 錢逸群腦袋一蒙,自己過往身世,積年閱歷,登時一一浮現眼前。

 生活在紅塵之中,人人都覺得世道艱難,總是功名牽連,一朝七篇得入金榜,長上官服還有各種潛規則真律令約束著,即便是皇帝都不能隨心所欲……紅塵豈不是個大樊籠?

 至於出家,難道真的跳出紅塵?一樣有各種門徑,各種祖令,各種打磨,各種鑽營…·所謂率性而為終究是愚人借口,也沒見那些花街柳港的逍遙道士哪個就登真成仙。真正修行之路步步為營,謹慎守持,一步不慎即墜魔獄。這不是鐐銬又是什麽?

 ”我在中間跳!”錢逸群靈光閃現,出口對道,“道人以在家之心行出家之路,秉出家之誠守在家之身。”

 這便是他山中修行的明悟。

 此言一出口,錢逸群自己都嚇了一跳,越琢磨越有味道。在山中不就是如此麽?每日裡名為修行,實際就是生活,而生活又是時時都在修行。人說:人生一世,修行一場,不就是如此麽?

 正教師尊並非為考而考,只是借考校之意,引導弟子自己總結出當前修行所得。故而不會有什麽對錯,只有笛子各人領悟深淺而已。

 木道人以紅塵、方外設問,正是因為錢逸群身在山中心留紅塵,一朝讓他自己說出口,自然身心合一,一重障礙登時消散。

 錢逸群按著師傅,怔怔發呆,精神內守,突然見靈蘊海上屍狗一魄貌似又小了幾歲,竟是十來歲摸樣,頭扎總角,隱隱有躁動掙脫之意,

 “一個濁鬼有什麽看頭。”木道人對錢逸群的答案不置可否,一語將他從靜定之中扯了出來。

“師傅,這個是濁鬼?”錢逸群奇道,“不是靈蘊所生麽?”

 “七魄乃是身中濁鬼,即便是三魂也是修行是磨石,不可關注。”木道人搖了搖頭道,“你在山上修行頗有進益,再留也沒用處,可再入凡塵歷練一番。”

 啊!錢逸群以為師傅要趕他走,不由心中失落,委屈道,“師傅,我沒動凡心。”

 木道人微微一笑,道了聲:“呵呵。”

 錢逸群臉上擺出一個井字,心中暗道:這聲呵呵實在可惡,聽起來是呵呵,細細一嚼就像是“傻嗶”了!

“師傅,求您指條路。”錢逸群知道師傅這樣的高人說一不二,自己討價還價也是枉然,索性硬著頭皮往下走。

“你不是要在中間跳麽?”木道人反問道。

 “那,弟子是該恢復俗身,還是道裝行走?”

 癡兒,既然悟了,就要去行,既然行了,就要恆持。”木道人微微搖頭,“你悟了不行,終究是中士之姿。”老子曰:上士聞道,勤而行之:中士聞道,若存若亡。正是說得錢逸群這種,行持功夫不足。

 錢逸群正覺懊惱,只聽師傅又道:“你去將灶台上的那口鍾取來。"

灶台上哪裡有鍾?

 錢逸群心中一奇,以為是師傅大顯神通變了一個出來。他點起燈往灶台上一看,仍舊是平素的摸樣,哪裡來的什麽鍾?

 若是錢道士轉身跟師傅說“沒見鍾”,大道修行也就因此而絕。蓋因鍾者終也,不見終,自然是不至盡頭的意思。即便是凡夫俗子,讓這等口鹼落在身上,此身也是休矣!更別提錢逸群天賦言靈,這烏鴉嘴十分厲害!

 也該是錢逸群宿緣所在。

 一豆燈光之中,錢逸群剛要轉身,突然被個油瓶吸引了目光。

 這油瓶仔細一看卻壓根不是。只見此物一掌來高,頂上是一個山字型的銅件。錢逸群伸手去拿,木柄上不知積累了多少年的油汙塵垢,又黏又膩。他輕輕將此物提起,卻見木柄下面果然是一口鍾。鍾面上隱約有紋,膛內有個銅打的小舌。

 鍾口下平,比錢逸群的掌心略大一線。錢逸群便用左掌托了這鍾,右手輕托左腕,畢恭畢勁呈給師傅。

 木道人沒有接過,隻說道:“這口帝鍾便給了你吧。”

 錢逸群拜道:“多謝師傅賞賜。”

 “不忙謝,”木道人口中輕吐,“為師再傳你一套流鈴八衝。”

 錢逸群聽說有法術相傳,比剛才道行精進更為巴結,不用人催就一個頭嗑了下去,已經養成了習慣。

 帝鍾又名三清鈴、法鈴。因為迎請諸聖時必須以此為引,故而名為帝鍾。其頂端上的山字又喚作 。劍。,用以象征三清。一般只有道德高士,法壇高功才能用這帝鍾,古而有道是:
“法鈴常振,神鬼想欽。”是法事科儀中必不可少的法器。

 在這穹*山上,茅蓬塢自然不說了,就連上真觀都沒正兒八經做過什麽法事。雖然早晚功課時也要用到帝鍾,不過錢逸群一個外人不能隨意觀摩,自然也就沒有什麽印象.如今拿了這帝鍾在手,右手持柄,鍾口朝下,倒是沒有拿反。

 “帝鍾易學難精,你且記下了。”木道人說道。

 錢逸群怕他又來一次“我忘了”,連忙凝神屏氣,兩隻耳朵用力前傾,不肯漏了一個字。

 “以鍾身為經單,”木道人年輕時打得多了,倒是沒有回憶太久,爽利說道,“鍾在經單之左名為琳。在右邊稱為琅,左右搖晃便是琳琅響徹。我這套流鈴八衝,說到底不過就是這一個動作,既不打圓,也無其他花哨。”

 錢逸群微微點頭,心中暗道:這帝鍾上覆了如此厚重一層油灰,也不知道還能不能響。

 木道人發出一身喉音,開始吟誦《流鈴八衝》的口決。他從總綱起,猶唱經韻,將每一衝的要點、咒語、決法傳給錢逸群。

 錢逸群初時還擔心自己記性不好,遺漏了師傅的真言,最後打到一個殘次品。兩句過後,他才發現師傅的這法術是直接刻印在他心中的。他曾有過一次口傳轉心授的經歷,這回正好就輕駕熟,直接沉寂在靈蘊海中,細細琢磨這天際之音。

 原來這流鈴八衝不是尋常法術,乃是配合清心鍾使用的一門集法、術於一身的高深功夫。所謂流鈴,一者是帝鍾的別名,一者又是持有所指的節奏。尋常道士在吟誦提綱、舉天尊等處用“風吹鈴子”,在誦經、禮誥、朝懺等處用“滴水鈴子”。而木道人這套功夫,通篇隻用流水鈴子,故稱流鈴。

 八衝卻是取了八風穴的別名。這八風穴與醫家的足下八風穴同名而異實,乃是靈蘊在人身中流轉的八個竅門。在這八處,原本如水的靈蘊會被卡住,以至於如風吹隙方能通過。一旦打通了八風穴,靈蘊便能如決堤之水一般湧入清心鍾,激發這鍾上的陣法。

 據說八竅盡通之後,這鍾甚至能使出毀天滅地的威能。

 木道人雙目空芒,雙唇機械*張,就連聲調都變了許多,像是被人咐體一般。這正是心授的標志,無論功法口訣傳了多少代人,只要心心相印,就總能聽到首位傳功祖師的聲音。

 此法乃天人所習,不著文字。上士得知,升為天官:中士得知,遊行三界,下士得之,在世常年。你當仔細修真,謹慎持守,不可輕忽。“木道人長吸一口氣,算是結束了今夜的傳授。

 山間晨雀試啼,天色如幕,卻已經快亮了。

 與漸漸明亮起來的天光仿佛,木道人的身子也發出淡淡的毫光,越來越虛幻起來。

 錢逸群從得授秘法的喜悅中掙脫出來,撲到木道人膝下,驚呼道:”師傅是要棄我而去麽!"

  “癡兒,相逢必有相別,何至於此。”木道人音色依舊,人卻幾乎成了半透明的模樣。

 “師傅,好歹告訴弟子未來怎麽走啊?”錢逸群急道,“再去哪裡能找到師傅?”

 “為師給你一條路,你便只有一條路走。為師若是不給你路,你便有無窮的路走,這都看不透麽!”木道人眉毛一挑,又歎道:“也罷,為師再扶你一程。且聽分明!”

 “老子是師不是神,真神惟有一心存。

 萬般理法無真義,識破便是得道人。”

 木道人口佔一喝,徹底消失在天光之中,好似從未來過。

 錢逸群看者面前空空如也,連空氣都不曾有一絲波動,恍如發夢,難以自明,呆呆坐在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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