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遠沉默了片刻,暫時把跟這孩子的一腳之仇拋到了腦後,走過去坐在床邊。
陳歌微笑著拿起他的大手,輕輕放到了自己的肚子上。
頓時,原本已是稍微平靜下來的胎動又強烈了起來,魏遠驚訝得都說不出話來了,貼在陳歌肚皮上的那隻手動都不敢動,好半天,才憋出了一句話,“他可真生猛。”
陳歌嘴角微抽。
您老形容的是什麽海鮮嗎?
肚子裡的孩子仿佛也對老父親這個描述不滿,又猛地踹了踹魏遠的手。
魏遠:“……”
陳歌:“……”
好一會兒,陳歌才輕咳一聲,“他可能是太喜歡你了,別的時候,他可沒有這麽興奮。”
魏遠危險地眯了眯眸,歌兒確定他這樣對他,是因為喜歡他?
不會是以為剛剛他……咳,在床上是在欺負他母親,所以在報復他吧?
想到這裡,魏遠的老臉莫名地紅了紅,收回手也輕咳一聲,道:“他動得那麽厲害,會有問題嗎?”
這小混蛋勁可不小,特別是方才踹他的那兩下。
他都忍不住心驚肉跳,生怕他把他娘的肚子踹破了。
陳歌輕輕地撫了撫自己的肚子,仿佛在安撫裡面不安分的小家夥,笑著道:“沒事,就跟人累了要休息一樣,他累了就會睡覺了。
這小家夥調皮得很,自從我能感覺到他在肚子裡動後,他就沒消停過。
不過,現在我跟這孩子是一體的,孩子胎動的變化其實主要是受我這個做娘的影響,例如我的情緒、在做的事情、聽到的聲音等……”
魏遠微微一愣,不自覺地看向自己的妻子。
陳歌忍不住紅了臉,低下頭,竟是難得的軟惜嬌羞之意,床榻邊隻點亮了一盞油燈,微暖微柔的橘黃色燈光傾瀉而出,撒照在她身上,一時間,似乎連她臉上小小的絨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魏遠看著看著,不自覺地有些出神。
陳歌不知曉男人的心思,抬起一雙明亮漂亮的杏眼瞅了他一眼,道:“所以,說不定不是孩子興奮,是我因為你回來了,有些控制不了心底的情緒。”
魏遠頓時覺得心底有一股衝動直衝上腦門,讓他不自覺地握住了自己妻子的手,就要把她拉到自己懷裡。
忽然,他仿佛想到了什麽,整個人的動作頓住了。
陳歌不由得奇怪地問:“怎麽了?”
魏遠瞥了一眼她的肚子,嘴角微微一抿,似乎有些鬱悶,“不行,孩子在看著,我不能為父不尊。”
要知道這小家夥已經這麽生龍活虎,都能感受外界的事情了,他就不會對歌兒做那些事了。
一想到方才的事情這小家夥可能都看到了,魏遠就渾身不自在。
陳歌一怔,看著他這明顯端了起來的嚴肅表情,忍不住笑著倒進了他的懷裡,見到魏遠頓時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抱著她還是推開她,陳歌沒好氣地拿著他的手環在自己腰上,仰著頭認真道:“孩子現在雖然能感受外界的事情,但他還沒意識呢!嗯……就是,他就算能感覺到我是開心還是傷心,但他連什麽是開心什麽是傷心都不知道。
而且,誰說阿爹抱一下阿娘就是為父不尊啊,就算孩子出生後,你也可以這樣抱我,孩子看到父母感情好,他才有安全感啊。”
這臭男人,到底是在大男子主義的軍營裡待久了,有些觀念真是刻板得要死。
不行,她得及時把它糾正過來,否則孩子出生後,他在孩子面前都端著一張臉,他不累,她看著都累。
最重要的是,嚇著孩子怎麽辦?她可心疼呢!
魏遠皺了皺眉,
明顯不讚同,然而不等他說什麽,陳歌就坐了起來,捧著他的臉湊過去吻了吻他的薄唇。魏遠:“……”
陳歌笑眯眯地看著他,“夫君,就聽我的吧,咱們都是第一回當父母,但我好歹是大夫,見過的孩子和父母比你多多了,我還替人接生過呢。”
魏遠張了張唇,還想掙扎一下,陳歌微微一眯眸,又湊過去親了他一下。
魏遠:“……”
陳歌得意洋洋地揚起嘴角,“以後你要是非要在孩子面前板著一張臉嚇到他,我就當著他的面親你。”
所以,是要在孩子面前正常地跟她相處呢?還是要她直接扒拉下他這個老父親的臉面?
陳歌微微挑眉,一臉沒有其他商量的表情。
魏遠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有些憂傷。
他怎麽覺得,這孩子還沒出生,歌兒的心就偏向了他呢?
為了這小家夥,還威脅他。
他的預感沒有錯,這小家夥果然就是為了跟他作對而來的。
魏遠最終,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有些鬱悶地上了床,把自己的妻子攬進了懷裡,硬邦邦地說了句:“先睡覺。”
陳歌頓時忍不住埋在他懷裡偷笑。
這口嫌體正直的男人,雖然嘴裡沒說,行動上還是放開了嘛。
夜越發深了。
她躺在這讓人無比安心的懷抱裡,快要入睡之際,有些迷糊地問:“夫君,你希望我們的孩子是男孩還是女孩?”
魏遠立刻斬釘截鐵地,“女孩。”
“啊……為什麽?”
陳歌有些訝異,喃喃地問出口,只是終究太困,沒等到魏遠回答就睡了過去。
魏遠看著懷裡睡得香甜的小妻子,輕輕地在她的額頭上吻了吻,輕哼一聲。
當然要是女孩,如果是男孩,歌兒還那麽偏心他,他可不能保證自己會不會在他剛學會走路時就把他丟進軍營裡。
……
陳歌第二天起來的時候,旁邊的床位已是空了。
魏遠以前也會起得比她早, 陳歌隻以為他是去軍營或者處理事務去了,也沒多想,伸了個懶腰後便下了床。
外頭的幾個侍婢早在聽到房間裡的動靜時就進來了,藍衣把水盆放到了床榻邊的案幾上,笑著道:“夫人醒了,君侯一早就起來去了後廚,說要親自給您做早飯呢。”
陳歌的動作頓了頓,反應慢了半拍地眨了眨眼。
魏遠要給她做早飯?
她不會是聽錯了吧?
簡單地洗漱了一番後,陳歌便跑到了後廚。
她到的時候,一群人正趴著後廚的門邊,偷偷摸摸地朝裡面張望。
這畫面實在有些滑稽,陳歌不禁揚了揚嘴角,還沒說什麽,就有一個不經意往後看了一眼的廚娘發現了她,立刻嚇得直接跌坐在了地上,又連忙連滾帶爬地站了起來,慌慌張張地對陳歌行禮,“見……見過夫人!”
其他人也猛地回頭,見到真的是陳歌來了,嚇得差點就要彈起來,好不容易穩住了,立刻行禮,“見……見過夫人。
我……我們不是偷懶!我……我們只是想看看君侯有沒有要幫忙的!”
陳歌見他們手忙腳亂地給自己找借口,笑著搖了搖頭,道:“無妨,你們做自己的事情去吧,我就來看看。”
說著,徑直就走了進去。
魏遠早在外頭騷亂時就知道她過來了,偏頭看了她一眼,手中的動作卻不停,聲音帶著一種別樣的溫柔,“起來了?”
“嗯,我沒想到你還會做飯。”陳歌聞到空氣裡有一股讓她異常熟悉懷念的味道,因為預感到了什麽,有些不敢置信地探過頭去,“你在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