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宏忠的話一出,白術和呂聞都一臉壓抑不住的驚喜之情。
鄭宏忠的身份,他們自然清楚,那可是守衛了萊陽城近三年的都尉長,而且因他性子寬厚愛民,一向深受百姓愛戴。
可以說,他在萊陽百姓心目中的地位,高於貴為萊陽城守的沈禹辰,更高於遠在天邊的司徒群義。
以往他們每佔據一個地方,如何管理都是一個大難題。
每個地方的民風民情都不同,他們自己派一個人過去,可能需要很長一段時間磨合適應,加上剛攻佔的時候,往往會有一些殘余勢力沒有清除乾淨,一不小心就會再次發生動亂。
反正,是個妥妥的麻煩差事。
便是那個地方的長官自願向主公投誠,那人能不能用也是個問題,誰知道他的投誠是真心的還是假意的,與其給未來埋下一個隱患,還不如一開始便不重用。
因此,叛主投誠的人,往往會處於一個很尷尬的位置,除非他能做出什麽來獲得新的主子的信任。
然而,鄭宏忠的投誠,意義是完全不同的!
他是大楚朝洪德二十三年的進士,少年時便以忠厚仁德聞名於世,傳說他進京趕考,路上遇到一戶家裡男主人身患絕症的貧苦人家,竟把全身的家當都給了他們,自己一路乞討上了京,到京城時,鞋子都走丟了一隻。
這樣的人固然傻得讓人捧腹,但若讓他們在這天底下挑一個可信之人出來,非這樣的傻子不可。
有了他協助,管理萊陽這個大難題便迎刃而解了!
白術不禁撫了撫胡須,笑不攏嘴地道:“如此當好,如此當好啊!恭喜主公獲得一名賢將!”
呂聞也連忙抱拳道:“恭喜主公獲得一名賢將!”
白術說完,便忍不住看了身旁的女子一眼。
他知道,能讓鄭宏忠下定決心向主公投誠,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這個女子。
這個女子,果真是個好的!若她以後能跟在主公身邊,好好輔佐主公,必定能成為主公的一大助力啊!
白術不禁笑得眉眼彎彎,突然覺得謝興那個老不死偶爾還是能做做好事的。
現下最大的問題反倒是自家那不長眼的主公。
所幸上一回,他問主公是否有那龍陽之癖時,他當場便否了。
白術又不禁暗暗歎起氣來,以自家主公那脾性,他能待夫人好一點便不錯了,他可不指望他會疼人。
主公去疼人?
白術光是想想那個場景,就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不過,他還是能期待一下盡快誕下小少主的罷?
魏遠被白術看得莫名其妙,收回視線,淡淡道:“如此,鄭都尉長那邊的事情,便全權交給呂副將處理。”
呂聞立刻行了個禮,道:“是,屬下定不負主公重望。”
幾人又商討了一些事情,鄭宏忠便帶著他的夫人告辭了。
此時,天色也不早了,陳歌今天精神高度緊張了一天,方才又在救治病患上廢了不少心神,早已是身心疲累,忍不住用袖子掩著唇,小小地打了個哈欠。
這一幕恰好被魏遠收入眼中,不禁眉頭微蹙,道:“時候不早了,都退下罷。”
幾人於是行了個禮,正要走出營帳。
一個身材高大魁梧的男人,突然在這時候走了進來。
他長得豹頭環眼,見到陳歌,猛地瞪大眼睛,一臉驚奇地道:“你……就是我們的夫人?嘖嘖,果然像那群兔崽子說的,
夫人長得比九天上的仙女還美!” 呂聞聽到這輕佻的話,頓時沉下臉,低喝一聲,“關二,在夫人面前,休得無禮!”
同時有些擔憂地看了身旁的女子一眼。
燕回自小在軍營裡廝混長大,說話做事沒大沒小慣了,便是連主公也拿他沒辦法。
但夫人到底只是個女子,聽了這般輕佻的話,定然會生氣罷!
然而,出乎呂聞意料的是,身旁的女子臉色平靜,只是一雙眼睛帶著一絲好奇看著燕回。
不禁嘴巴微張,這……夫人的反應,真是跟尋常女子不同啊!
也是,那可是他們主母,平常女子又怎麽能跟她比!
呂聞心中,忽地生出了一種奇異古怪的自豪感。
關燕回見陳歌神色無異,也有些意外,倒不是他終於意識到自己的問題了,而是他明明記得,尋常他這般跟女子說話,女子早便生氣了。
於是他覺得,天底下的女子大抵都是一個樣的,都會莫名其妙生氣。
不會莫名其妙生氣的都不是女人了!
他不禁哈哈大笑起來,笑完後,忽地湊近陳歌,道:“夫人果真是奇女子也!咦?夫人眉形未散,看來夫人這回沒有被那逃得比老鼠還快的沈狗賊佔了便宜,還是清清白白的黃花大閨女啊!”
陳歌嘴角邊的笑容微微一僵。
便是她的容忍底線比這時代的女子高上許多,這種話還是讓她有些尷尬了。
“關二!”
呂聞的臉色徹底鐵青起來。
可關燕回向來是個我行我素的人,這會兒仿若沒聽到呂聞的話一般,摸了摸下巴,一臉費解地道:“也不對啊,夫人都嫁給主公快半月了,怎麽也不該還是個黃花大閨女,莫非——”
他不禁一副被雷劈了的神情看向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過來的魏遠。
他一直認為主公是這天底下最厲害的大丈夫,是唯一讓他心服口服的男人!
沒想到,主公竟然是個……是個不行的!
關燕回這眼神,是男人都懂。
那是對一個男人最赤裸裸的質疑!
魏遠一張臉已經徹底黑了下來, 咬牙一字一字道:“關燕回,你既然這麽閑,便給我繞著這軍營跑上一百圈!”
關燕回一愣,終於意識到不對勁來,嘴巴微張呐呐道:“主……主公,屬下進來是有事稟報……”
而且這次的營地是繞山而建的,可大了,跑完這一百圈,他今晚還要不要睡了!
“少給我廢話,立刻去!”
察覺到魏遠話語裡的陰冷煞氣,關燕回身子一抖,也不敢再說什麽了,低下頭,垂頭喪氣地應了聲“是”,便轉身走了出去。
他好像又惹主公生氣了。
可是他也不知道,主公為什麽生氣啊。
他還想稟報完事情後,向主公推薦一下他家鄉的偏方呢,聽說那玩意兒可好用了,能讓七十歲的老頭都夜夜新郎!
這個二貨一走,其他人頓時松了口氣。
只是看著魏遠的眼神,都不自覺地帶上了一絲複雜擔憂。
被夾在中間的陳歌:“……”
呃,要問她是什麽感受,她只能說,尷尬,就是尷尬。
魏遠被這些眼神看火了,臉色陰沉地掃了他們一眼,冷冷道:“可是兩位也心癢,想跟關副將一起跑圈去?”
呂聞和白術頓時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身子微微一抖,連忙行禮道了聲屬下不敢,便告退,逃也似地跑了。
營帳門前,一下子只剩下陳歌和魏遠兩人。
和兩個努力催眠自己我不存在我不存在的可憐兵士。
陳歌:“……”
呃,更尷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