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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侯總是被打臉》第20章 魏遠,你這混蛋
  街上的人,頓時都一臉又驚又疑地看著陳歌,卻也真的不敢再亂動。

  魏遠隔著小半條街的距離,看著那個坐在地上的女子。

  她此時狼狽得不像樣,頭上的發髻都散落了,身上的衣服皺巴巴髒兮兮的,仿佛剛從哪個難民窟裡跑出來一般,一張素白的小臉微微仰著,嘴角微抿,緊緊地盯著他。

  不禁眉頭微蹙,心頭升起一絲怪異的、類似於無法看透敵人行動的陰沉情緒。

  這一時仿佛凝固住了的氣氛,是被一個女子失去理智的尖叫聲打破的——

  “你這騙子!快把孩兒還給我!!!”

  陳歌心頭猛地一跳,便見那女子厲鬼一般朝她撲了過來。

  她這般不知輕重的樣子,只怕會傷了孩子,陳歌連忙一邊避著那女子,一邊轉頭瞪向魏遠大喝:

  “魏遠,你這混蛋,快來幫忙啊!”

  就像她在自己的醫館裡遇到緊急情況,大聲呼喝自己的助理一般。

  跟著魏遠來的其他軍士都微微張大嘴巴,簡直以為自己產生幻聽了。

  反應過來後,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奶奶的,這君侯夫人好猛,竟然敢當街呼喝主公是混蛋!

  她是真的不怕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哦,不對,只怕見不到明天的太陽的是他們!他們知道了這麽多,不會被主公殺人滅口吧!

  一時都瑟瑟發抖起來,心驚肉跳地看向仿佛被層層烏雲籠罩住了的男人。

  “呂聞!”

  魏遠臉色黑沉地看著那膽大包天的女人,低喝一聲,“上去看看,她到底想做什麽!”

  呂聞微微一愣,卻很快反應過來,應了一聲“是”,便翻身下馬跑了過去。

  陳歌一邊避著那女子近乎瘋狂的攻擊,一邊還要擔憂孩子的情況,見到呂聞跑了過來,連忙低喝道:“把這位夫人拉走!”

  呂聞下意識應了聲是,上前輕輕松松地便製住了那女子,把她拖到了一邊。

  其他人見到這情況,都震驚不已,卻也著實不敢再去招惹陳歌了。

  陳歌暗暗松了一口氣,然而看著女子絕望淒厲的模樣,她恍惚了一瞬。

  以往的醫生生涯中,她不是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患者情況凶險,然而他的家屬因為種種原因,不同意她施救。

  行醫,遠遠不止救人治病那麽簡單,因為她救的是有七情六欲的人,而人與人之間,便必定有紛爭。

  我是個醫生,我應該治病救人。

  可是,我要治好他,可能需要付出很多本不該由我承擔的代價。

  這種情況,又該怎麽選擇呢?

  陳歌快速地看了一眼懷裡的小嬰兒,抬眸直視著那女子,提高聲音快速道:“夫人,我在救你的孩兒。再拖下去,孩子便要不行了。

  他還那麽小,連這個世界都沒來得及好好感受,如果他知道你連最後救治的機會都不給他,他會不會怨你?

  作為大夫,我希望你相信我,我會盡我所能救你的孩子!”

  她直直地看著那女子,心裡卻已經決定了,她就給她三秒鍾的時間,三秒一過,不管她願不願意,她都會繼續施救。

  跟其他因為各種原因不希望患者繼續活下去的家屬不同,她是希望孩子活的啊,她只是在害怕,在惶恐。

  隨著陳歌的話落下,那女子從最開始的又哭又鬧到最後的呆滯,忽然便癱倒在了地上,無聲無息地流著淚。

  陳歌立刻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深吸一口氣,低頭繼續剛才的急救,把小嬰兒面朝上放在自己的手臂上,用食指和中指在嬰兒胸骨中央用力快速地擠壓五次,然後再把嬰兒反過來臉朝下放在自己的前臂上,快速地拍打五次。  街上所有人都緊緊盯著陳歌的動作,一臉茫然困惑。

  這女子……到底想做什麽?這樣對待一個這麽小的孩子,是想殺了那孩子嗎?!

  陳歌卻已經完全進入了急救狀態,身上所有感官都匯聚在了手上這個小小的孩子身上,不停輪流交替做著剛才的兩個動作。

  見小嬰兒始終沒有反應,她也急出了一額頭的汗,但依然嘴角緊抿,鎮定地、快速地做著急救的動作。

  其實最開始遇到這種難解的醫患關系時,她也迷茫過,抱怨過,甚至自私地想過,反正那是別人的命,她那麽拚命做什麽。

  到現在,卻也麻木了。

  她其實也做不到那般大愛無疆,很多時候她覺得要盡自己所能,也只是為了求一個安心。

  就這樣重複了方才的動作三次後,她懷裡的小嬰兒忽地嗆咳了兩聲,陳歌眼睛一亮,快速地從懷裡掏出了一條乾淨的手帕,包住手指,輕輕地撬開嬰兒的小嘴,從他的嘴裡,拿出了一塊食指指甲大小的肉塊。

  做完這一切後,她整個人陡然放松下來,竟就這樣毫無儀態地癱坐在了地上,長長地舒了口氣。

  小嬰兒喉嚨裡的異物被取出來後,慢慢恢復了生機,逐漸發出了微弱的、委屈的啼哭聲。

  所有人都震驚地看著這一幕,那被呂聞製住的女子更是不敢置信地瞪大雙眼,忽地大哭道:“我的孩兒!我的孩兒!”

  也許是呂聞也在愣然中,竟然就讓那突然爆發出了無窮力量的女子掙脫了鉗製,踉踉蹌蹌地跑到了陳歌面前。

  陳歌看了她一眼,把孩子小心翼翼地遞給她,道:“夫人,孩子已經沒事了,但他現在還是很虛弱,你們需得小心護理,盡量把他的衣領松開,還有不要把他抱得太緊,讓他呼吸更順暢些,再有什麽情況,要立刻找大夫。”

  剛剛孩子的情況雖然很危急,但幸好及時把異物取出來了,瞧他現在的精神狀況,也不算非常糟糕,小心護理應該就會沒事。

  那女子寶珠似地抱著那孩子,見他雖然哭聲微弱,但確實不像方才那般呈現出讓人心驚的死寂了,臉上的青紫色也在慢慢退去,眼淚一下子流得更凶了。

  但聽了陳歌的話,也不敢把他抱得太緊,只是這樣傻傻呆呆地看著孩子,任由眼淚不停地落下來。

  陳歌看著這一幕,身上忽然便湧起了一股神經緊繃過後的疲累。

  忽地……

  一陣沉穩有力的馬蹄聲劃破空氣傳進了她的耳中,聽聲音,正是朝著她的方向。

  陳歌沒來得及轉頭看一眼是誰,就忽地感覺自己的細腰被一隻鐵臂摟住,她下意識地驚呼一聲,就這樣被人一提,便輕而易舉地提到了馬背上!

  直到已經在馬背上坐穩,她的心臟還在不停地快速律動,方才那男人提起她,就像提起一塊抹布一樣簡單!

  然而那男人雖然把她提到了自己馬前,卻分明不想碰觸她,一手拉著韁繩,一手狠狠地抽著馬鞭,隨著身下駿馬的速度越來越快,到最後仿佛要飛起來一般,陳歌又一次慫得不敢睜開眼睛, 緊緊地抱著馬脖子。

  不知道過了多久,馬匹的速度終於慢了下來,陳歌也慢慢睜開了眼睛,卻見他們已是到了一處正在結營的軍營中。

  軍營裡不停有忙碌的士兵來來去去的,見到魏遠,都立刻停下手中的活,朝他恭敬地行禮。

  “君侯!”

  除了正在忙碌的士兵,還有數不清的受了傷的士兵在她面前經過,他們或是自己抱著傷口走得艱難,或是被人扶著,更有甚者有許多人是躺在擔架上被抬進來的,身上皆是血和汗,八尺男兒都忍不住痛得不住呻吟。

  陳歌不禁微微皺起眉。

  身後的男人始終沒說話,最後來到了一處顯然比旁的營帳更大更精致的營帳前,立刻便有士兵跑上前,接過了馬匹的韁繩。

  男人利落地下了馬,陳歌正不知所措之時,忽地手腕一熱,竟就這樣被那男人扯下了馬,因為發生得太突然,她差點摔倒在地,卻在堪堪要摔倒之時,被一隻炙熱的手掌在細腰上隨意地一扶,就穩住了她的動作。

  隨即,男人不給陳歌半點緩和的時間,粗暴地把她扯進了帳中。

  一進到營帳,便猛地把她的手甩開,轉身臉色陰沉地看著他,那雙墨黑如暗夜的眸子中流淌著憤怒的火焰,仿佛隨時能把她燒毀,冷冷地一字一字道:“方才,你用魏侯夫人這個名頭用得可稱心?

  然而,你可知,為了把你救出,我損失了多少將士?你掛著魏侯夫人這個名頭,竟還敢跟你那情郎暗通款項,你便那麽篤定,我不會把你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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