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在陳歌身前的其中一個黑衣人低聲道:“夫人,主公已是到了,很快便會過來,您放心。”
陳歌微怔。
竟然是魏遠來了。
軍營雖然就在普陀寺附近,但來回至少要二十多分鍾。
從方才他們遇襲到現在,也就過了十來分鍾吧,所以她根本不敢想魏遠能及時趕到,她隻想著凌放派出去在普陀寺搜索的人能察覺到不對勁,出來增援。
然而,這希望也是微乎其微的,那胡人男子能把守在十四娘馬車邊的侍衛處理乾淨,也難保他們沒有把其他人也處理掉了。
所以,她方才幾乎是帶著絕望的心情拚命逃離,也已是做好了要跟著那胡人男子走的心理準備了。
她沒想到,魏遠竟然那麽快便趕過來了!他又是怎麽知道,她遇到了危險的?
胡人男子眼含煞氣地看著陳歌,忽然一把握緊手中的利劍,大吼,“都愣著幹什麽,給我上去抓人!”
他身後的黑衣人卻都踟躕不前,其中一個黑衣人開口焦急道:“少主,燕侯來了,用不了多少時間他便會追到這裡,現在咱們沒時間跟他們纏鬥,屬下建議先撤……”
“我讓你上去抓人!”
胡人男子猛地轉身爆喝,那黑衣人微微瑟縮了一下,忽地,他臉色一變,聽著樹林深處隱隱傳來的腳步聲,腮幫肌肉緊了緊,沉聲道:“少主,得罪了!”
說完,他從馬上一蹬而起,身姿輕盈地往胡人男子的方向掠去,一把抱住了他。
同時右手一甩,便把一條繩勾爪扔到了懸崖上,抱著那拚命掙扎的胡人男子狠狠提了一口氣,借著那繩子的拉力飛到了懸崖壁上,蹬蹬蹬幾步便躍了上去。
其他黑衣人也紛紛扔出繩勾爪,緊隨著他三步並作兩步地上去了。
就在他們剛在懸崖頂上站穩腳跟,樹林裡就傳來一陣急促的騷動,一身玄青色衣裳的魏遠帶領著一隊騎兵從樹林裡一躍而出,同時響起呂聞驚喜的叫聲:“夫人!”
見到陳歌安然無恙地站在那裡,男人緊繃的面容似乎松動了些許,黑眸一眼不錯地看了她一會兒,才抬頭,冰冷刺骨的視線,直直地注視著懸崖上的人。
胡人男子似乎終於認清了形勢,慢慢站直身子,居高臨下地看著魏遠,一雙藍瞳仿佛深不見底陰冷森然的湖底,異常陰柔地笑道:“魏遠,好見不見啊。”
他嘴裡一邊輕柔地說著話,右手卻毫不猶豫地握劍,一把刺向了他身後的一個黑衣人。
那黑衣人眼眸一張,甚至沒來得及喊出聲來,便倏然倒在了地上。
那是方才強行帶著他上了懸崖的那個黑衣人。
其他黑衣人身子狠狠一僵,卻終是什麽也不敢說,垂下頭,氣氛一下子壓抑到了極致。
胡人男子卻仿佛毫無察覺,依然笑得涼薄地看著魏遠。
魏遠臉色不變,冷聲道:“完顏直,你還是一如既往地手段陰毒。”
他這熟稔的語氣,讓陳歌有些怔然。
她忽然便想起了林婉兒被劫走那晚,有個胡人給魏遠寄了封信,魏遠因為那封信殺氣暴漲。
莫非,這就是當初寄信的那個胡人?
這麽說,劫走林婉兒的人,也是他?
完顏直仿佛聽到了什麽讓他愉悅至極的話一般,竟呵呵呵地低笑出聲,笑聲讓人發悚,鮮紅的舌尖慢條斯理地舔了舔唇。
“我竟然還挺懷念你這草原上的狼一樣的眼神,看著,就讓我很想很想,把你的眼睛挖出來,再用針一根一根地戳爛。”
魏遠身旁的將領無不臉現怒氣,怒吼道:“豎子!有膽子就下來,
看看到底是你把我們主公的眼睛挖出來,還是我們把你的眼睛挖出來!”魏遠只是臉色冰冷地看著他,一言不發。
完顏直忽然仰天大笑,完全無視了魏遠身邊的將士,眼神仿佛淬了毒的利箭,一字一句道:“魏遠,你不知道吧?
從我看到你把娘娘殺死那一天起,我就發誓,一定要讓你也體會一回失去摯愛的心情!
你當初怎麽就沒死在娘娘的營帳裡呢?你這樣的人,就活該當別人的玩……”
“放箭!”
魏遠忽地眼角一跳,一聲大吼。
頓時,早已是準備好的兵士紛紛張弓射箭,那完顏直卻只是嘲諷地大笑兩聲,一轉身便往懸崖另一邊跑了。
空氣中,隻悠悠地傳來他柔和得有些森然的聲音:“夫人,這回是我小看你了,咱們……後會有期。”
他人在懸崖上,此時便是魏遠派人追上去,也很難追上了。
呂聞狠狠地瞪了他離去的方向一眼,拉著馬韁策馬上前兩步,有些擔憂地看著身旁渾身緊繃的魏遠,道:“主公……”
那完顏直好惡毒的心思,竟想當著這麽多人的面說出主公當年受到的屈辱!
那件事對主公的影響他看在眼裡,也不知道主公會不會被他勾起那些不好的回憶。
魏遠卻看也沒看他,翻身下馬,一步一步地朝陳歌走去。
陳歌看著他,腳突然很沒出息地軟了一軟,竟就這樣癱倒在了地上,眼角余光見到魏遠猛然一變的臉色,連忙抬頭揚揚嘴角,有些囧地道:“剛剛神經一直緊繃著,突然發現自己安全了,有點腳軟。”
其他士兵一愣,都眼神友好溫和地看著陳歌。
魏遠快走兩步,單膝跪到了地上。
陳歌不由得怔然地看著他,一時想不到他想做什麽,卻見魏遠猝然伸出手,直接把她打橫抱了起來。
陳歌強行按壓下自己要叫出來的驚呼聲,下意識地看了圍觀眾人一眼,有些緊張。
上次在常州城守府,魏遠雖然也當著魚文月他們的面把她打橫抱了起來, 但那時候圍觀的人到底還是少數。
現在他們周圍,可是有一堆大男人啊!
其他人雖然也有些意外和害羞,但眼中均帶上了濃濃的笑意。
那神情,怎麽看怎麽像滿懷欣慰慈愛的姨母笑。
陳歌囧了一下,卻是莫名地更羞澀了,乾脆把頭埋進了魏遠懷裡。
就這一會兒工夫,她已是被魏遠放到了他的馬上,魏遠也翻身上馬,擁著她開始往外走。
她感覺自己的心情徹底平穩下來了,才抬眸看上頭的男人。
男人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黑眸定定地看著前方,幽深得仿若井底,她一時竟是看不清,他在想什麽。
她這些天明明越來越能猜出魏遠的心情了,可是這一刻,他的心仿佛飛到了別處,飛到了一個,她顯然還沒觸及過的地方。
他這模樣,讓她有些陌生,平日裡的他都是氣焰高漲,殺伐果斷的,鮮少見到他那般安靜的模樣,仿佛整個人都沉下來了,原先帶著的幾分浮躁,也消失不見了。
是魏遠變了,還是這一切,都是因為剛剛那個完顏直?
這時候,他們已是走出了樹林,回到了方才陳歌被完顏直圍堵的地方。
她暗暗收回心神,問:“你是怎麽知道我有危險的?就算有侍衛逃脫出去,到軍營通風報信了,你們理應也沒法來得那麽早吧?”
忽然,她看到前方又有一隊人朝他們縱馬跑了過來。
看到領頭的那個男子,陳歌有些訝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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