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千多悍不畏死的戰兵衝鋒的場面,在衛右渠的一生中這是第二次遇到。
第一次是當年跟在漢軍偏師反攻三韓大軍,收復東暆的那場戰鬥中。
三韓大軍不甘心自己吞下的戰果吐出去,於是三韓之主拿出了全部的數字戰兵對漢軍發起衝陣。
那是第一次漢軍遭到挫折,不過三韓的數字戰兵數量只有不足兩千人,最後被漢軍依靠軍陣和兵力優勢生生磨滅。
也正是那一戰,三韓的脊梁骨才被徹底打斷,後來衛滿國和大漢帝國鬧僵,明明擁有更多地盤和人口的三韓卻始終無力攻取東暆之地,就是因為那一戰讓三韓的精華盡喪。
數字戰兵可以說是創世神時代留給這些勢力之主最後的饋贈了。
在連綿的戰亂中,小國的勢力之主基本上都把手中的饋贈消耗殆盡,在衛右渠的記憶中,好像只有國大民多的大漢帝國始終沒有派出自家的數字戰兵。
衛右渠將手中所有的民夫和步兵全都派了上去,這時候他不是為了阻止燕軍中悍不畏死的‘數字戰兵’,只是覺得自己戰敗後,兩條腿的步卒肯定跑不掉,不如在最後一刻發揮點余熱。
除此之外,衛右渠還試圖將派出去跟燕軍鏖戰的騎兵隊撤回來。
然而,以這個時代的通訊技術,想要把單獨的軍隊撤回來就是異想天開。
廝殺中的士卒不可能看到後方揮舞的旗令,即便有部分軍官看到,在紛亂的戰場上喊破喉嚨也帶不走多少人。
而且這種做法還很容易引發己方陣列的混亂,引發大潰敗!
至於吹號角那更是扯淡,士卒們可分不清撤退的號角是對自己還是對友軍……
衛右渠看到己方騎兵被燕軍騎兵一直糾纏著不放後,眼瞅著己方正面軍陣快要被燕軍鑿穿,狠狠咬了咬牙帶著只有幾十人的騎馬親衛呼嘯著離去。
這些騎馬親衛不是預備隊,而是傳令兵兼職的親衛,對於缺馬的衛滿國來說,普通親衛是沒有戰馬的。
衛右渠不知是不是為了惡心一下燕軍,跑路時沒有收走帥旗,還撒了個謊讓守衛帥旗的旗手護衛在原地。
結果,衛右渠的身影都消失在戰場視野中後,前線的衛滿國軍隊也沒有發現自家老大跑路了。
當然,這時候的衛滿國軍隊是否發現衛右渠跑路已經沒什麽區別,鑿穿正面大軍的青銅劍士們,迅速開始分割整個敵軍大陣,由線破面,短短十幾分鍾時間整個衛滿國陣列就變得千瘡百孔,大潰敗的局勢連底層小卒都看清楚了!
直到全軍潰敗,衛滿國的士卒才發現自家的國王跑路了……
正面戰場潰敗後,與虎賁營作戰的衛滿國隊伍也迅速受到影響,在兩面夾擊下大量的士卒直接丟掉武器跪地投降。
太陽在落山的前一刻,漫山遍野跪滿了衛滿國的戰俘,他們戰鬥的時間太長了,根本沒有多少力氣跑路。
就連衛滿國的騎兵,不少人也沒有逃走,與燕軍的纏頭中馬力消耗太大,哪怕是以耐力著稱的草原馬也吃不消,畢竟這些草原馬良莠不齊,不是經過篩選和訓練的草原軍馬,馬力不夠面對大軍潰敗,這些衛滿國騎兵想要保命自然只能投降。
一場經典的殲滅戰展現在趙作仁面前,體力同樣消耗巨大的燕軍在勝利的刺激下,爆發出無窮的體力,開始對那些試圖逃跑的潰兵窮追不舍。
趙作仁明白,戰爭中最可怕的不是打敗仗,而是被殲滅。
打敗仗只要有部分兵力成建制撤回來,中下層軍官和老卒還在,只需要補充新兵整訓一段時間就能恢復大半戰鬥力。
要是被全殲了,從無到有建立一支軍隊,可不是財富和兵源能彌補的。
一支軍隊最重要的骨架就是老卒和中下層軍官,沒有了他們的軍隊就要一點點用戰火來打熬屬於自己的軍魂和戰鬥經驗。
這種情況尤其在冷兵器時代,非常重要,現代化的軍隊打仗靠高科技武器,對常規士兵也有系統化訓練方式,不是很依賴常規部隊的戰鬥力,所以是否軍隊重建沒有太大影響。
畢竟現代化戰爭中很多大國的陸軍規模一減再減,已經說明問題。
但在冷兵器時代和近代,戰爭的主力就是這些常規部隊,他們才是決定戰爭勝負走向的關鍵,所以一支老資歷有自身骨架的精銳部隊, 就是一個國家的武力依持。
趙作仁建立的虎賁營就是處於這種蛻變過程中,想要讓一支軍隊快速成長,最簡單的方式就是不斷打勝仗,勝仗不僅可以幫助他們積累戰爭經驗,還能不斷提升官兵的心氣神,打造出獨有的軍魂。
至於懲戒營,由於裡面士卒的‘負罪’身份,很難締造出軍魂來,或者說一支奴隸戰兵組成的軍隊,怎麽可能打造出軍魂?
真要是打造出軍魂,說明這支軍隊已經脫離了奴隸軍隊的范疇。
比如說趙作仁上輩子的奧斯曼帝國從奴隸挑選士兵組成的近衛軍,到了後來奴隸的身份只剩下一個名頭,近衛軍的權利都可以決定奧斯曼帝國的蘇丹歸屬!
如果趙作仁不想打造出類似的部隊,就絕不可能讓懲戒營變成一個有軍魂的鐵軍。
其實,趙作仁在懲戒營和虎賁營之間建立的晉升制度,就是一套防備懲戒營坐大變強的行為。
懲戒營中能打立功的士卒都擺脫奴隸身份進入虎賁營,甚至乾脆成為一名軍官,理所當然的就不會讓懲戒營的戰力不斷膨脹。
正因如此,懲戒營的兵力總數一直比虎賁營多,趙作仁卻始終不擔心他們會反叛。
為了盡可能多的殲滅衛滿國的精銳主力,夜幕降臨後趙作仁仍然沒有收縮兵力放棄追擊潰兵。
趙作仁知道,這時候消滅的敵軍越多,接下來的王險城攻防戰越輕松。
當然,追擊殘敵的事情都是下面人去做,趙作仁自己在夜幕降臨後就回到臨時的大帳裡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