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洛古道。
秋風卷著黃葉,在地上打幾個旋,便被拋入路旁的草眾中。
夕陽的余輝,照耀著光禿禿的樹枝,更顯晚秋的蒼涼。
這時,從遠處走來一匹瘦馬,馬很瘦,瘦到能清楚的看到骨架。
一個頭髮蓬松,身穿一件青布舊長衫的騎士,背對著馬頭,反騎在馬背上。
看不清他的臉,不知道是否年輕英俊,從右肩處露出的劍柄,可以看出他懷抱著一柄長劍。
騎士倒騎著瘦馬,悠哉遊哉的點著頭,在馬背上打著瞌睡,讓瘦馬駝著他漫無目的的向前走。
“這關洛道上也不太平,連個安穩覺都不讓人睡。”騎士突然抬起頭,無奈的說道。
他抬頭的那一刻,騎在馬背上的慵懶一掃而空,終於能看清他的臉,那是一張說不出俊美的臉。
年約二十四五歲,四方臉光滑圓潤,大眼睛烔炯有神,一對劍眉斜插入雲霄,鼻挺唇薄,面色白淨,讓人一看便心生暖意。
在他抬起頭那一刻,不知他從何處借力,人已躍離馬背三尺,在空中一個輕旋,轉過身正對馬頭,從又落回他從馬背上躍起的地方,分毫不差,拿捏之準,妙到毫顛。
轉過身的騎士拉一下馬韁,輕夾馬腹,縱馬飛奔,想不到這匹瘦骨嶙峋的馬腳力卻是極好,片刻工夫便跑出十裡。
到了十裡外,騎士收馬韁,勒住馬翻身下了馬背,在馬屁股上輕拍一下,瘦馬通人性,知他用意,在馬屁被拍後,慢悠悠走進林中,去尋找草吃。
瘦馬離開後,騎士順著風側耳傾聽,聽完後自語道:“在兩裡之外,我必須馬上趕過去。”
他話音剛落,便展開身形,如脫兔般向他判斷的方向飛奔而去。
他速度極快,幾個起落便已到數十丈之外,不多久便趕到一片林中的空地。
空地上站著五個人,四個面像凶惡手執兵器的男人,圍住一紅衣女子。
女子三十來歲,面目清秀,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家眷。
“一丈紅,放下寶物,爺幾個便可放你一條生路。如若不然,你該知道哥幾個已許久不近女色,會做出什麽事,會有什麽後果。”一個手提鬼頭大刀,一口爆牙的醜陋男子邪笑著說道。
“關東四魔,你們休想,姑奶奶今天就算死,也不會交出寶物。”被稱做一丈紅的女子,胸口起伏,說話中氣不足,似已受不輕的傷。
“兄弟們,這娘們不識抬舉,咱們今天先開開葷,再送她上路,最後去她屍體上搜寶物。”爆牙獰笑著說道。
“哈哈!哈哈!”其余三個醜陋男子獰笑著與爆牙一起向一丈紅逼近。
“你們別過來!你們別過來!”受傷的一丈紅看著獰笑著逼近的四個醜陋男子,邊後退,邊驚恐的說道。
她已被四人打傷,在這荒郊野地,求援無門,叫天不應,叫地不靈,她除了無力的喊你們別過來外,再也沒有別的辦法。
然而她蒼白無力的叫喊,並不能阻止四個醜男的靠近,她的心越來越驚恐,她知道一旦被四個男子拿住,會有怎樣悲慘的命運等著她。
四個醜男越來越近,一丈紅擔心被他們欺侮,將手中紅菱纏向自己脖子,想在被生擒前自縊而死。
紅菱剛纏上脖子,她還沒來得及使力,從遠處飛來一柄長劍,將紅菱切做兩段,她再想自縊已是不能。
紅菱剛斷,五人隻覺眼前一花,一個人已立在場中,
並同時抓住切斷紅菱的劍柄,背對關東四魔還劍入鞘。 “你是誰?竟敢管關東四魔的閑事。”被人攪了局爆牙怒問道。
“滾!”來人輕哼一聲,算是回答。
“江湖之上敢叫關東四魔滾的人可不多,閣下只怕還不夠格。”爆牙冷冷說道。
從來人入場時的身法看,爆牙能看出他武功不弱,但不相信他能一人力敵自己四兄弟。
“滾!否則你們會後悔!”來人的聲音冰冷異常。
“哈哈!兄弟們,這家夥一再讓關東四魔滾,我們將他的頭割下來滾滾。”爆牙狂笑著說道。
他明知來人不是弱者,但仗著人多,心中絲毫不懼,反而有些習慣性的猖狂,一種以多欺少,以強凌弱的猖狂。
其余三人也跟著一起狂笑,笑來人不自量力,笑來人自以為是。但他們的笑容很快僵住,再也笑不出來,因為他們看到了可怕的一幕,比大白天見到鬼還要可怕。
“找死!”來人冷哼一聲,轉過身,面對關東四魔。
“找死的是……”爆牙還沒說完, 隻覺脖子上一涼,驚恐的望著來人說道:“你是慧……”他想說你是慧劍黃小魚,但還沒來得及說完,便雙手捂著脖子,一臉驚惶的倒在塵埃,蹬幾下腿便沒了聲息,只有汪汪的血,從喉結處不斷外流。
“你…你…你是誰?”剩下的三人嚇得雙腿發軟,戰戰兢兢問道。
他們之所以害怕,是沒看清來人如何出劍,如何收劍,更不知他是如何殺死的爆牙。
在他們眼中看見的是來人轉過身後,一直懷抱著劍不曾動過,但爆牙又確實被他一劍結果了性命。
事實說明,來人的劍已快到他們看不清的程度,看不清如何出劍,又如何抵擋?
所以他們害怕!
他們驚恐!
直面死神的時候,又有誰不驚恐?
“黃小魚!”來人嘴裡冷冷的吐出三個字。
“慧…慧…慧劍黃小魚?”三人已被嚇得語無倫次。
“對,慧劍黃小魚,我說過你們不滾會後悔。”黃小魚松開懷抱,劍與鞘握在左手之中。
“慧劍轉身,寸草不生。兄弟們風緊,扯呼!”剩下三人中獨目的醜男像是領頭,他叫完之後,轉身就跑。
其余兩人也不甘落後,分別從左右竄出,分三個方向逃走。
這三混蛋逃跑到是一把好手,分三個方向跑,讓追殺者一時難以判斷該追殺誰,只需這一愣神的機會,他們便可逃出數丈,贏得一線生機。
退一萬步說,追殺者當機立斷,追擊一人,他們也可用一人的犧牲換來另外兩人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