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按軍規,回鄉省親逾期五日未歸者,鞭笞二十!逾期七日未歸者,脊杖二十,官降一級!逾期十日違規者,便可問斬!”軍正通曉軍中法規,果斷回答道。
關索微微點頭,繼續問道:“本將軍此番回成都一月有余,期間未能約束軍士,以致犯下大罪,又該如何懲處?”
此話一出,漢軍將士皆是一愣。軍正看到關索認真的神情,也是尷尬地回答道:“這……將軍此番回成都是聖上之命,豈能治罪!”
關索卻是不以為然地正色道:“我身為主將,未有識人之明,離營前也不曾命人管束文欽,以致無辜百姓遭受殘害,大漢名聲受到玷汙!”
“文欽之罪,不嚴懲不足以明軍紀,然軍中至此少一悍將,終是可惜!何況眼下乃用人之際!”
關索說到這裡,發自內心地長歎道:“此皆我之過也!”
文欽此人雖然性格惡劣,毛病極多,但是也算能做到士為知己者死。歷史上曹魏的鎮東將軍毌丘儉對文欽十分友好並厚待,也使得文欽對其感恩戴德,忠心不二。如果關索真的能馴服文欽,相信他一定能追隨自己南征北戰,身為魏國降將,文欽也會有他特殊的價值。
只可惜關索終究只能將文欽就地正法,這對漢軍來說,終究是個損失,無論劉禪還是諸葛亮知道此事,都會深感遺憾。
“我自會向聖上與丞相說明此事經過,自請罪責!”關索說到這裡,再次提提高了嗓音,“但在此之前,先給我脊杖三十,以儆效尤!”
一聽關索竟要讓自己承受脊杖之刑,漢軍將士無不目瞪口呆,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從魏國投降的吳將韓綜,乃至一些降卒甚至認為關索只是惺惺作態,等其他人故意上前求情,好給他一個台階。
然而關索卻是毫不猶豫地望向軍正,高聲道:“還不命人前來行刑!”
言畢,關索便在講武台上飛快地脫下自己的上衣,露出一身健碩的肌肉。看到關索如此嚴肅,完全不是在開玩笑,軍正不敢拒絕,急命兩個士卒手持大棍上台。
“慢!”丁奉卻是急忙上前一步,單膝跪地,向關索拱手道,“將軍,是我督軍不力,才使文欽殺害百姓!這軍棍,理應由我來領!”
“你且退下!”關索則是不容置喙地把手一擺,“自我回營的那一刻,你已無需替我監督三軍!此事與你無任何關系!”
顯然文欽犯事是在關索回營後,顯然關索是把這件事算到了自己頭上。想到這裡,丁奉不由得大為愧疚,也更為感動。
“將軍!罪在文欽,只需將他處死,便可明正典刑!將軍何苦受此重刑!”關興、謝金等將領,乃至三千余名蠻軍將士皆是一同上前相勸,他們也覺得關索此番太過較重,更不忍看到關索挨那三十軍棍。
“我意已決,不必再勸!”關索厲聲喝退眾將士,“今日之事,你等定要銘記於心!軍中之人,自當嚴守軍紀!諸位將軍,也要好生約束部下!”
這時,兩個行刑士卒也走到關索身後。注意到二人一臉不知所措的模樣,關索當即警告道:“你等若是徇私以致手下留情,當知曉後果!”
兩士卒聽到這話,彼此對視一眼,也只有狠下心來,隨著軍正一聲“行刑”,便重重地將棍子掄在了關索的背上。
“一、二、三……”
軍正在台下一聲聲地數著,台上的悶響也不斷傳來,光從聲音,便可以想象行刑的力度。許多將士忠於關索的將士一想到關索此刻忍受的煎熬,皆是心中不忍,把頭轉到了一旁。
然而即便如此,關索的身軀依舊如鐵塔一般,牢牢地佇立在原地,紋絲不動。血肉之軀雖然能感覺到痛楚,但為了能給全軍做個表率,也為了不讓身後那兩個行刑士卒心有顧忌,關索咬牙堅持,連一聲都沒有吭,唯有額上汗珠密布。他展現出來了堅毅和強悍,見者無不驚歎。
“好個長尋,竟然真的扛下了這些軍棍!”孟虎在台下看得萬分佩服,“許多年不見,他依舊是條好漢!”
這事對他來說也是個警醒,軍法無情,關索本人都尚且如此小心謹慎,他日後也定要牢記軍規,絕不可出錯,否則關索也不會護著他。
而文欽已是急得渾身發顫,關索這般心甘情願地受刑,除了真心自責外,也是鐵了心要殺自己已正軍法了。
對自己能都下狠手的主將,何況對麾下將士。那些降卒往日不知關索治軍竟能這般以身作則,心中驚駭之余,也對關索的人格大為欽服。
倒是往日在吳國經常違法亂紀的韓綜看得連連怎舌,這季漢的軍規可比魏吳森嚴多了,這讓他也不得不小心行事,心中也對關索倍感畏懼。
三十軍棍終究不是太多,很快便全部打完。關索的脊背上也多了一道道殷紅的棒瘡,交叉盤錯,很多地方已然皮開肉綻,令人觸目驚心。關索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後,方才感覺到背上火辣辣的疼痛,身軀都不由搖晃了幾步。
“將軍,傷勢可曾要緊!”關索身後的一眾親兵適才他們無力阻止,眼下急忙一齊上前,扶住關索。
“無妨……”關索沒有讓眾人攙扶自己,而是強忍疼痛,從講武台一躍而下,走到了文欽面前。
“接下來便到你了!”關索的聲音仿佛隆冬的寒風一般,讓文欽瞬間跌入冰窟之中。
“我,我還是不服!”文欽自知大限將近,頓時不甘地大叫道,“我這征虜將軍是朝廷封賜,你便是有斧鉞,又豈能當真斬我!我要見聖上,我要見丞相!”
“軍法無情!要怪,便怪你自己喪心病狂,犯下無可饒恕之罪!”關索毫不客氣地把手一揮,“刀斧手,將文欽就地正法!”
軍正背後的兩名行刑士卒立刻上前, 其中一人緊緊地按住拚命掙扎的文欽,使他跪在地上,無法起身逃脫。
由於文欽往日狂妄,得罪了許多漢將,加上他此番犯下大罪,連累關索都受了刑罰,故而無人替他說情,只是冷冷地看著文欽受刑。
鄧艾雖然往日也曾受過文欽的侮辱,但念在原來都是魏國之人的份上,他也不忍心看到文欽當眾身首異處。只是理智告訴鄧艾,決不能在這個節骨眼同情心泛濫,違逆關索。
“關索,我為大漢立過大功,若無我相助,你又如何能大敗吳軍!你豈能如此不念舊情!”眼看無人替自己說情,文欽幾近瘋狂地叫嚷起來,面部因為憤怒、畏懼、絕望已然到達了扭曲的程度。
然而關索的臉上幾乎看不出一絲情緒,也不再搭理文欽。文欽氣急之下,更是咒罵道:“關索,你如此忘恩負義,必然不得好死!”
關索依舊不為所動,而文欽身旁的另一名士卒已經高高舉起了手中的斧鉞,瞄準了文欽的脖頸。見此情景,文欽的臉色已然煞白,終於不再倔強,大聲向關索求饒。
“關,關將軍!饒命,饒……”
文欽的聲音戛然而止,在飛濺的鮮血中,他也化為無頭之鬼,死在眾目睽睽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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