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身後的望海城傳來蠻兵們嘈雜的呐喊,關索知道廖立已經順利奪城,不由哈哈大笑道:“徐盛,望海城已被我等佔據,你可曾想到!”
徐起那路吳軍已被廖立所率的蠻軍攔住。葛憲也是跟隨關索多年的射箭好手,冷靜地在陣中瞄準吳兵,放箭射殺, 不斷有吳兵中箭倒地。廖立見這路吳軍兵力不足,便命蠻軍從兩側包抄上去,徐起擔心城中還會有蠻軍殺出,故而不敢冒險向前,只能暫行撤退,先與徐盛匯合再說。
而關索見吳軍的箭矢已不如最初那般密集, 乾脆飛身下馬,快步向前, 與吳兵戰作一團。但見關索勢如猛虎,高聲咆哮,遠者刀劈,近者飛踹,殺得吳兵望風披靡,有關索親自督戰,蠻兵皆是士氣大振,更加勇猛地與吳兵搏殺。
而徐盛此刻已氣得渾身發顫,真沒想到蠻軍竟會在這麽短的時間攻克望海,無論智謀還是武勇,都讓徐盛認為這夥人不像普通蠻夷。
“聽聞徐盛乃江東名將,今日看來,也不過如此啊!哈哈!”陣中又傳來關索放肆的大笑聲,更讓徐盛氣得幾乎吐血。
眼下有望海城作為後盾,蠻軍只要順利退到城下,配合城上的弓箭手,吳軍如何能靠近。而今夜他精心布置的這場伏擊戰, 非但沒有大敗蠻軍,還連累得陳邵與數百東吳精兵陣亡, 這對久經沙場的徐盛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
就在情緒萬分激動之時,徐盛竟莫名覺得手腳有些冰冷僵硬,仿佛不受自己控制一般,而鼻腔內更是一熱,兩股鮮血竟滾滾流出。
“退,退兵……”徐盛隻覺眼前的景象越來越模糊,他艱難地從口中喊出了這兩個字後,竟直接從馬上栽了下來。身旁親兵皆是大驚失色,趕緊救起徐盛,並傳達退兵之意,卻是不敢聲張。吳軍隨即開始且戰且退,漸漸與蠻軍拉開距離。
“吳軍退了?”關索看到這一幕後,倒並不是那麽驚訝,想來徐盛也知道繼續追擊也無濟於事,倒不如回寨後再做計議。不過當關索舉目眺望時,卻注意到徐盛的戰馬上竟空空如也。
“徐盛呢?”關索微微一愣,趕緊仔細朝吳軍陣中望去,可吳兵數量極多,夜晚視線極差,難以看到徐盛的身影。關索不由得心中疑惑,擔心徐盛其中有詐,便令蠻軍不要追趕,也謹慎朝後退去,與廖立、葛憲他們匯合,任由吳軍大舉退去。
待到吳軍走遠後,關索命葛憲、熊哲領兵快速回收地上的裝備兵器,當然也不忘派斥候遠遠哨探,以防吳軍突然殺一個回馬槍。
回到望海城內,甘醴見關索竟安然無恙,更對關索佩服的五體投地,今夜如果不是關索急中生智想出殺回望海這個辦法,甘醴恐怕是凶多吉少。
“想來是天不絕士家,竟有這般智勇蠻王前來相助。”甘醴不由得心中感歎。
“吳軍今夜伏擊不成,反而折了陳邵,士氣定然受挫!想來已無力攻取龍編。”廖立則是徐徐分析道,“但仍要提防徐盛設計誘士徽出城,否則我等便前功盡棄。”
“巴帥所言極是!”甘醴連連點頭道,“我這就想辦法派人渡過禁溪,前往龍編,讓士徽將軍不可輕易出城!”
而關索自進城後便一直若有所思,一副出神的樣子。廖立注意到後,便忍不住問道:“薩番王在想些什麽?”
關索並沒有急著回答,他腦海中正快速回憶著關於徐盛的過往。
歷史上的徐盛在孫策時期便以勇氣聞名吳縣,孫權繼承孫策的事業後,便招募徐盛為別部司馬,這樣算起來,徐盛也從軍近三十年了,眼下年過半百是肯定的。
而歷史上的徐盛病逝於黃武年間,雖無具體時間,但肯定是在公元222年至229年這段時間裡。今年是228年,這樣算來,徐盛的壽命也差不多到頭了。
空空如也的戰馬,吳軍同一時間大舉撤退,如果不是巧合……
“莫非……”關索心中很快便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拿定主意後,關索果斷地說道:“今夜我等可趁勢襲取吳軍營寨,定能成功!”
“啊?”甘醴頓時臉色大變,“大王若是要痛擊吳軍,方才吳兵退時,為何不追擊呢?”
“適才吳兵雖退,但兵力與我等仍不相上下,若逼之過急,難免不會與我等殊死一搏。”廖立也理解關索剛剛的決定,可他同樣認為今夜劫寨,著實是一招險棋。
“但隻恐吳軍已有準備……”廖立忍不住勸說關索,“吳軍眼下攻取龍編已是希望渺茫,徐盛若再無法得手,不日定會退軍!我等幾乎達成目的,著實不必冒險進兵。”
谷篐 廖立此話自然合乎兵法,如果關索不是提前知道徐盛的壽命,也許真會采納廖立的意見。可眼下若要大敗吳軍,關索可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我麾下夷人在交州已有多日,思鄉心切,來日回到交州,未必肯輕易再來此地。”關索冷冷地望向甘醴,“倘若讓徐盛領兵退回江東,又重整兵馬來犯,甘將軍自問可有辦法迎敵?”
“這……”甘醴頓時語塞,此番交州兵與吳軍交戰,死傷極其慘重,就算吳兵退去,士徽估計也就據守交趾一帶,佔領整個交州肯定是不可能的了。
倘若孫權又派數千大軍前來征討,士徽如何抵擋得住?
“這夥吳人,能殺一個便是一個!”關索惡狠狠地說道,“唯有讓孫權知道厲害,他才不敢再派兵馬前來征討!”
廖立知道關索是打算通過重創吳軍的方式震懾江東,引發恐慌。加上他見關索心意已決,便不再多言,點頭道:“既如此,我願相助薩番王!”
不過甘醴卻是不解地問道:“可是大王如何讓大軍渡過禁溪呢?”
“白日我等製造的木筏,尚未遺棄,眼下正可用之!”關索呵呵笑道。僅僅半天製造的竹筏,用來作浮橋,足以渡過禁溪了。
“勞煩甘將軍再向城內百姓征用一些引火之物。”關索又對甘醴正色道,“不需太多,膏油、薪柴、石涅等引火之物,各來一些便可。”
“大王放心!”甘醴全指著關索大敗吳兵,自然滿口答應。
“本想請甘將軍返回龍編,勸士徽一同出兵劫寨。”關索又淡淡地說道,“但士徽定然擔心其中有詐,不敢妄動。如此便隻好請甘將軍在城中靜候佳音了。”
“哪裡哪裡!大王如此替我等交州軍民著想,甘醴著實感激不盡!”甘醴趕緊拱手致謝。如過說初次相遇,他還只是阿諛奉承關索,可並肩作戰許久後,今日這番話當真是發自肺腑。
交代完畢後,關索與廖立選出三千可戰蠻兵參與今夜劫寨。為了保證他們的體力,關索先命他們在城中睡覺休息,等到子時集體出發。其余將士則隨關索前往白日蠻軍聚集的那片樹林,把所有的木筏都帶到岸邊。廖立自在城中整頓物資與兵器,今夜所有參戰的蠻兵,都盡可能地給他們配備最精良的裝備。
且說吳軍退回禁溪南岸的大寨後,徐起第一時間讓軍醫醫治徐盛。此番為了解決交州的瘴疫,孫權特地給徐盛配備了幾個良醫。其中一人看出徐盛是急火攻心引發了中風,趕緊抓藥扎針。兩個時辰後,徐盛方才悠悠轉醒,他命徐起小心注意寨外敵情,並讓親兵去請薛綜前來。
很快,今日一直留守寨中的薛綜急忙趕來,他見徐盛病重至此,也是大驚失色。徐盛卻是虛弱地說道:“薛公,這夥賊子當真了得,非但操練精良,其統帥更有謀略,哪裡像是粗鄙蠻夷!難怪呂使君會為其所敗,就是我也未必敵得過!”
“綜當初也奇怪,雖是兩路蠻帥,為何配合地如此嫻熟,二人竟毫無芥蒂防備,並不尋常……那文向以為他們會是何人?”薛綜也是心中一緊,連忙問道。
“能出現在交州的, 絕非曹魏軍馬,唯有西蜀……”徐盛說到這裡,不由得長歎一聲,“可惜未等俘獲幾個賊人,如此便能拷問出實情。”
“西蜀……莫非他們欲圖我交州之地?”薛綜也是面色凝重,“可區區四千余人,如何攻得下交州?”
“此事我亦是猜測,並無任何證據……”徐盛說完,忽然正色道,“只是事到如今,我軍已無法平定交州之亂,唯有火速退兵……”
“文向之言甚是!”薛綜當即點頭讚同,“不知文向打算何時退兵?”
“今日我命大軍撤退,蠻賊並未追擊,足見其相對謹慎。”徐盛緩緩分析道,“我軍貿然退兵,必遭追趕。不如明日一早派少量士卒先去望海誘敵,蠻賊未必敢輕出,如此大軍便可徐徐退去,亦可提前布置伏兵!”
“可恨我病重至此,難以統兵……誘敵之任可交由徐起,至於此間軍務,有勞薛公替我分憂!”徐盛鄭重向薛綜拱手道。
“皆為吳王效力,文向何必如此!”薛綜也是趕緊回禮。
然而就在這時,帳外突然一陣嘈雜,二人正在疑惑之時,一名士卒驚慌失措地跑進帳中,稟報道:“啟稟將軍,蠻賊前來劫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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