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昏暗,夕陽西下。
煙月閣前人頭攢動,層層疊疊的燈籠早早便點了上去,各式馬車停在門口,從煙月閣裡傳來絲竹管弦的聲音。
此刻正是煙月閣開門營業的時刻。
“這就是煙月閣啊!”
仰著頭望著這足有三四層樓的龐大樓宇,池辰嘖嘖稱讚,眼中帶著興奮的光彩。
一個細皮嫩肉面容俊俏的白衣公子身形僵硬地站在他的身邊,臉色漲得通紅。
正是清虛子!
此刻他正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語無倫次地道:“池快手!難道你說得就是此處?此處風月之地......”
“清虛道長。”池辰一臉正經地打斷了他的話。“你要知道,我們是來查案的,莫要有心理包袱。”
“再說了,你們天靈觀又不禁女色,我要是你,看上哪個,直接擄回去,這煙月閣一個屁都不敢放......”
池辰惡狠狠地說著,眉宇間恨不得自己代替清虛子成為這次的“朝廷庭杖”,在這煙月閣裡吃白食。
摸了摸懷裡的一錠銀子,他憤懣的心情漸緩,臉上由衷地露出了一絲笑容。
天可憐見,我絕不是花公家錢來......piao。
我是有正經事的!
我是來辦案的!
“走!”
池辰豪橫地一擺手,大步向裡走去,走了幾步發現不對勁,扭頭一看,清虛子這家夥竟然還杵在原地盯著自己鞋,滿臉臊紅。
“池快手,貧道仔細想了想,還是你一個人進去吧,查到什麽回客棧說予我聽吧。”清虛子小聲說道。
“那怎麽行?”
池辰一挑眉,嘿嘿一笑,架著清虛子就往裡面走。
只是一入門,便有著好幾個姑娘湧了上來,池辰隻覺得撲鼻而來的香氣侵襲而來,正眯著眼睛享受,睜眼一看,心都碎了一地。
這些姑娘竟齊齊簇擁在清虛子身邊,好像麻雀般嘰嘰喳喳。
“這是哪裡來的客人,竟生的如此俊俏?”
“客人年庚幾何?可否告知翠兒啊?”
“客人可別害羞啊,可是第一次來麽?”
......
看著自己好像空氣一般,竟是無人理睬,池辰流下了卑微的淚水。
這麽多好看的小姐姐,沒想到竟然都是沒有看出自己平凡皮囊下是隱藏著深邃靈魂的膚淺之人!
清虛子面容愈紅,低著腦袋就像鵪鶉一般。
見這俊俏小夥如此作態,諸姑娘掩嘴輕笑,齊齊對視了一眼,竟是一擁而上,隨後再立馬四散開來。
清虛子直接就呆了,捂著臉傻楞在了原地。
片刻之後,才呆呆地轉過頭,看著池辰,那天人一般的眼眸中慌得一匹。
“池快手,貧道剛剛被那群姑娘親了。”
......
尋了間包廂,老鴇便搖著搖扇款款走了進來。
老鴇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穿著頗為清涼,黛粉也極重,雖然歲數大了,但眉宇間依然可見年輕時的風華豔美。
“二位爺,可是有指定的姑娘啊?”
“不,我是來問事情的。”池辰笑嘻嘻地掏出令牌往桌子上一拍。
見到這上面銘刻著“捕”字的銅令牌,老鴇放浪的動作略微收斂了幾分,笑容略有幾分僵硬:“原來是官爺,不知要問什麽事情?”
“這個人你認識嗎?”
池辰從懷裡掏出護衛寧合的畫像,
給老鴇識別。 “這個人?這是寧合啊?”老鴇皺著眉頭看了一會兒,突然眉頭松開,認出了此人。
“這個人多久來一次?”
“大概每旬都要來兩三次吧,這是小玉的恩客,這寧合基本每次過來,都是直接點小玉。”
“小玉?是這裡的姑娘嗎?”
“是的。”
“小玉與寧合的關系怎麽樣?”
“那是極好的,寧合可是個癡情種,聽說還要給小玉贖身……”
每旬要來兩三次,甚至還要給煙月閣的姑娘贖身……這寧合哪來這麽多錢?
池辰不經意地微微皺起眉頭。
寧合只是李三財的貼身護衛,月俸僅有十五兩,以此人每次來煙月閣隻點小玉這一細節來說,寧合根本沒有必要誇海口來騙小玉。
除非……寧合有辦法弄到銀子!
而且是大量的銀子!
但是這又能說明什麽呢?
“李三財認識嗎?”池辰微微抬目,詢問道。
“李三財?李老爺嗎?那可是我們這裡的大客戶啊!”提及這位縣裡有名的富商,老鴇臉色頓時精彩了起來,眉飛色舞道:“這人可闊綽得很,每次都要好好打賞一番姑娘們,算是我們這裡最受歡迎的客人了。”
“對了,寧合好像就是李老爺的護衛,我好幾次都看到寧合是跟著李老爺一齊來的。”
“那李三財每次過來都尋得哪位姑娘?我是否可與那位姑娘談談?”
“差人說笑了,像李三財這種人物怎麽可能是個癡情種?李三財基本是整個煙月閣所有姑娘的恩客。”老鴇掩嘴,輕笑道。
尼瑪?
池辰聽到此處,羨慕地鼻涕泡都要出來了。
真是羨煞旁人。
等等!
這麽說來,李三財是這煙月閣的常客啊!
老鴇略微遲疑了一下,問道:“不知李老爺出了什麽事情,為何這些事情不去問他?”
池辰擺了擺手,沒有任何掩藏:“他死了。”
聽聞此言,老鴇驚呼了一聲,花容失色,一時間驚得將手邊的茶水掀翻,連忙起身收拾茶具。
池辰抬起頭,狐疑地在她臉上仔細巡睃了一遍,眯著眼睛道:“你是不是還有什麽沒有告訴我?”
“沒有沒有……”
老鴇面容蒼白,眼神遊離慌張,任誰都能看出她定然有問題。
“差人們,這茶水倒了,我去換壺新的。”
老鴇款款起身,歉然離去。
池辰沒有阻攔,任由她推門而出,消失蹤跡。
直到老鴇的徹底消失,清虛子轉過了頭,疑惑道:“這老鴇有問題,為什麽要放她離開?”
“她不會跑的。”池辰嘴角勾起一絲微笑,顯得胸有成竹:“待她想明白了,自然會回來。”
“只是我沒想到,此案竟然與這老鴇有關聯,真是意想不到。”
二人待在包廂裡,不知等了多久,也不見老鴇返回。
清虛子目光掃來,池辰臊得臉色通紅,挎著刀大步走出,只是剛邁出門,一道突如其來的尖叫聲陡然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