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恩研究所的鑄鐵柵門外,細碎的耀灼光芒穿過墨綠的松針,投在路面上形成斑駁的陰影。
穿著肥大鐵灰色背帶褲,荷葉邊長袖衫,梳著兩隻大麻花辮的小蘿莉小臉紅撲撲的站在門外,低著頭,像是在思考關於人生與生命的終究命題,以至於江西林都走到了她的身後,都一無所覺。
“小安安,這會兒不上課,怎麽跑我這兒來了。”
江西林輕輕拉了拉小家夥的頭髮辮。
安安回頭轉身,直接就一把撲過去抱住了江西林的腰肢。
嬌俏的下巴輕輕壓著江西林肚子,仰著小臉,
“西林哥哥。”
小萌物的語氣有些委屈巴巴。
江西林低著頭,雙手輕輕的捏著她軟軟的臉蛋,臉上帶著耀灼般溫暖的笑容,
“怎麽了,是誰欺負我們家可愛的小萌物了?”
“他們都不相信我,都說是我胡編的,可是我真的有看到,就隔著窗戶,我躲在被窩裡,還和它對視了好久呢……”
小丫頭張口就開始大吐苦水,想必也是心裡委屈到了極點。
可是她說了半天,江西林也沒能明白她到底看到了什麽,又和什麽隔著窗戶對視了好久。
“你看到了什麽?”
江西林蹲下身子,緊緊的握著她小巧嬌柔得仿佛一捏就會碎掉的手掌。
小萌物眨了兩下眼睛,略微思索了一下,才說道:
“一個比我家窗戶還要大的腦袋,腦袋上有四隻發著紅光的眼睛。”
“所以,你看到的是個怪物。”
“嗯嗯嗯,怪物,一個很大的怪物。”
小丫頭仿佛找到了知音一般,快速的點著小腦袋。
江西林記得昨晚整個克裡斯達都起了霧,他因為失眠還出門散步,然後遇到了一道模糊朦朧的影子與他隔著上百米的距離對視。
當時他也沒有看清對方到底是個什麽,現在想來,他和安安看到的可能是同一個生物——姑且將之稱之為生物。
不過,這小家夥還挺膽大的,要是一般小孩子看到這種東西,恐怕早就嚇哭了。
她倒好,不止和怪物隔窗對視,第二天還到處去跟人講,大有一種炫耀的意思。
“你就不害怕嗎?”
“當時有點,不過過後就不怕了。”
小丫頭大大咧咧的樣子著實讓江西林頗感無語,該說不知者無畏呢,還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呢?
“你都有和誰講過這件事情?”
“和我媽媽,還有我的那些討厭的同學。”
小萌物說著,不自覺的撅起了小嘴兒,再一次委屈巴巴的說道:
“不過他們都不相信我。”
“我相信你。”
江西林寵溺的抹著安安的小腦袋,
“其實我昨天也看到你說的那個怪物了?”
小家夥一聽這話,水晶石般的大眼睛頓時露出了驚喜,
“西林哥哥你也看到了,它也來你家窗戶了嗎?”
“沒有,昨晚我失眠了,所以出門散步,和它隔著很遠的距離,相互對視了一下,不過因為霧氣的原因,我當時沒看清它的模樣,只是感覺它有兩層樓那麽高。”
“嗯,我和媽媽就住在二樓,人肯定是長不到兩層樓高的,所以肯定是它,那個長了四隻紅色眼睛的怪物。”
小丫頭仿佛化身偵探,表情更是一臉的篤定,可愛得模樣一下就戳中了江西林心上那塊最不願被碰觸的柔軟。
忍不住將她摟進了懷裡,自己卻微微的歎了口氣。
前世因為工作的原因,在女兒還小的時候總是在外奔波。
等他年紀越來越大,屁股也越挪越高時,才發現孩子已經長大,夫妻間也過了那段激情四射的年紀。
長長的呼了口氣,溫熱的氣息遇冷空氣瞬間霧化,飄散開去。
如今換了個世界,換了具身體,他也正在努力的嘗試活出一個不一樣的自己。
小孩子對於身邊人的情緒變化都是很敏感的。
安安小朋友就明顯感覺到了江西林的情緒變化,喜歡、遺憾、思念、慶幸……
很複雜,很難具體描述。
任憑本能的驅使,阿貝爾?安安也輕輕的抱住江西林的腦袋。
“西林哥哥,你好像有點不開心。”
小丫頭聲音很輕柔,聽起來酥酥軟軟的。
“想起了一些過去了很久很久的事情。”
江西林笑著回應道。
“很久很久的事情?”
“嗯,很久很久,久到就像是上輩子。”
一邊說著話,江西林一邊緩緩的站了起來,低頭看向安安的眼神,寵溺更加的深了幾分。
安安想了想粉嘟嘟的小嘴,還想多問幾句,卻被江西林拍著腦袋打斷了話茬。
“走,帶你去蕩秋千。”
說著,他便拉起小丫頭的小手,走進了桐恩研究所。
反正時間也不早了,不如就領著她在研究所玩兒玩兒,等吃過午飯再送她回學院。
……
江西林先是帶著安安去了大辦公室,跟她“炫耀”了一下自己的工作環境。
然後,安安憑借著自己可愛軟萌的外表,瞬間俘獲了“摸魚少女”安格利亞?艾琳的心。
以至於在離開辦公室時,如果不是有江西林幫忙,她都會被淹沒在艾琳送的零食裡。
出了辦公室,江西林帶著小家夥去了小花園。
然後,小家夥登時就喜歡上了那隻秋千椅,坐在上面抱著艾琳送的魷魚乾零食,咯咯咯咯的開心笑個不停。
江西林則坐在旁邊的凳子上,輕輕的來回推著秋千椅,和不停與手裡的魷魚乾較勁的安安聊著天。
聊天的內容很是寬泛,從興趣愛好,到以往所經歷過的有趣的事情。
不過江西林問得最多的,其實還是關於小家夥和薇拉那些他所不知道的生活經歷。
“外祖父?”
小丫頭偏著腦袋,搖了搖頭,
“記不太清楚了,我隻記得外祖父的頭髮很白,很喜歡在晴朗的天氣,坐在院子裡看書。”
安安所說的院子自然是指在東廷市生活時,公寓樓外的院子。
事實上這其中也隱藏著為什麽每次大雪過後,薇拉都會去清掃積雪的原因。
方便租戶出行是一個方面,更重要,其實還是對已故父親的思念。
當然,江西林更在意的,還是安安話裡的最後一段。
“看書?看什麽樣的書?”
“好像叫什麽,叫什麽裴迪……裴迪……”
安安水靈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轉著,張嘴嗷嗚的咬了一口硬硬的魷魚乾,然後含糊不清的說道,
“裴迪國王英雄一世什麽什麽的。”
“是不是《英雄國王,裴迪南一世》。”
“對, 就是英雄國王裴迪南一世,我記得外祖父跟我講過,就是講述我們王國開國君主在神明的指引下,建立城市和王國的故事。”
安安使勁嚼吧著嘴裡的魷魚乾,垂著的兩隻小腿輕輕的來回蕩著。
絲毫沒有注意到,她的這番話,已經讓坐在旁邊的江西林,眉頭緊鎖在一起。
《英雄國王,裴迪南一世》,這是當初阿貝爾?薇拉在離開東廷市前,為籌集路費,以一金盾的高價,賣給他的三卷書之一。
另外兩卷分別是《零獄,國王之夢》與《芒頓史詩》。
根據沃夫克離開前一夜聚餐時,喝多了說過,他和薇拉的父親年輕時都在王國歷史研究院供職,一年的大部分時間都在各個遺址裡考察研究。
所以他倆對這個世界,對世界的過去,終歸是比絕大多數人了解得更多的。
再加之後面阿貝爾?薇拉的父親又是退出組織,又是搬家到東廷市。
毫無疑問,他肯定是有些某些不得不這樣做的秘密的。
……
“看來得找個時間,再好好翻翻那三本書了。”
江西林在心底暗自打定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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