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呦!”
“別動!”
“你輕一點。”
“堅持一下。”天舞拿著紗布,輕輕地為笛月擦拭耳朵上的灰塵和血跡,又用新鮮紗布為他完成了包扎。
“好了。”
“不會留疤吧?”笛月把手懸在傷耳邊,想摸卻又不敢。
“希望吧,傷得挺嚴重的。”天舞實事求是道。
“……”
“委屈你了,傷得不重吧?”秦嵐從門外走了進來。
“下次這種事可別找我了。”回想起不久前的死裡逃生,笛月現在還有些後怕,”差點就玩完了。”
“一線任務就是要將生死置之度外,現在你還想親自抓壞人嗎?”
“免了免了。”笛月的頭搖得像撥浪鼓,“我覺得還是案牘室的工作適合我。”
“你確定那是趙公子?”寒江雪一進門就劈頭蓋臉地問道。
“沒錯。”笛月點了點頭,“他親口說的。”
“誰?”天舞問道。
“就是上次鬧烏龍那個。”笛月答道。
“那東西真的是人變的嗎?”天舞的臉上滿是不可思議。
“那屍體的身體結構根本難以稱之為人類。”不知是因為疲憊還是恐懼,寒江雪的面色有些蒼白,“太奇特了,我需要查一下資料。笛月,你跟我來。”
“哦。”笛月剛應了一聲,便被寒江雪拉著進了成排的書架。
“如果真是趙公子,事情就有些麻煩了。”秦嵐眉頭緊皺地自言自語道。
“那個趙公子什麽來頭?”天舞疑惑道。
“他的父親是刑部尚書,是安平府的直屬上級。”秦嵐解釋道。
“原來如此!”天舞立刻恍然大悟道,“難怪之前的檔案會被雪藏。所以說尚書大人早就知道此事,還在刻意袒護他。”
“很有可能。現在他知道自己兒子死了,一定會來找安平府麻煩。”
砰!
天舞登時拍案而起,憤恨道:“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他趙公子犯法,我們就管不得嗎?他兒子的命是命,被他害死的那些姑娘的命就不是命了?”
“你先冷靜點,”秦嵐急忙安撫道,“我也沒說管不得,只是會有些麻煩。況且他已經死了。”
“……”天舞沒有說話,酥胸因憤怒而劇烈起伏。
“安平府不止你一人嫉惡如仇,如果尚書大人真的來找麻煩,我們會同仇敵愾的。”
天舞深吸了幾口氣,平複了下心情,再次坐了下來,“尚書大人知道他兒子是怪物嗎?”
“秦大人,沛大人,”秦嵐尚未來得及回答,一名捕快就走了進來,恭敬道,“府尹大人請你們去會堂,寒大人和笛大人也請一起。”
“知道了,我們馬上就過去。”秦嵐打發走了捕快,對天舞道,“看來麻煩來了。”
笛月和寒江雪也聽到了捕快的話,走了出來。
笛月道:“他兒子是我殺的,一人做事一人當,我倒要會會這刑部尚書,看看他要幹什麽。”笛月的話語因為激動而有些快,但卻沒有夾雜一絲恐懼,反倒是極為的憤慨。
天舞也安慰道:“放心,有什麽事我會和你一起扛的。”
“你們兩個別在這胡思亂想了,說不定事情沒你們想象的那麽嚴重。”寒江雪開口道,“先去看看再說,到時候再見機行事。你是我的人,他要動你我也不答應。”
四人來到會堂,正中主位和副位上已經端坐著兩個人。
秦嵐向副位上的人微施一禮,道:“父親。” “嗯。”副位上的人點了點頭,轉頭看向主位上衣著華麗的中年男子,“趙大人,這就是負責南市殺人案的四人。”
“嗯。”趙方明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隨後看向堂下的四人,“趙樂…是誰殺死的?”
天舞一愣,小聲嘀咕道:“趙樂?”
“就是趙公子。”寒江雪低聲提醒。
笛月深吸口氣,正欲開口,天舞卻搶先一步上前,道:“回趙大人,是在下。”
趙方明顯然沒想到會有人這麽快承認,一臉好奇地打量著天舞,“你叫什麽名字?”
“沛天舞。”天舞直視著趙方明的雙眼,巋然不懼。
趙方明雙眼微眯:“你…就是那個傳說中新來的安平府第五高手?”
“趙大人,”秦嵐也上前一步,為天舞辯護道,“令郎已經連續殘害數名無辜女性,我們乃是依法辦事……”
“呵,”趙方明一聲冷笑打斷了秦嵐的話,“依法辦事?依帝國律法,嫌犯理應交由刑部審問,你們怎麽給就地正法了?”
“大人,當時情況緊急,天舞若不出手,又會有一條無辜的生命被殘害。”秦嵐仍試圖辯解。
天舞接話道:“此事乃天舞一人所為,與他人無關,大人若要責罰,就罰天舞吧。”
“你倒是挺有擔當……”
“趙大人,”笛月再也無法保持沉默,上前一步打斷了趙方明,“天舞乃是秉公執法,為民除害,何錯之有?因何責罰?反觀趙大人,明知公子所犯之事,卻知情不報,徇私包庇。作為刑部尚書,知法犯法……”
“夠了!不得對尚書大人無禮!”在副位上,一直冷眼旁觀的府尹開口打斷道。
“還挺團結。”府尹嘟囔一句,眼中分明是讚許之色。他看向趙方明,恭敬道,“他們幾個太緊張了,趙大人別見怪。”
趙方明擺了擺手,笑道:“年輕人就是容易著急啊。”說罷站了起來,向一臉憤慨的四人恭敬地施了一禮,“犬子作惡多端,此次喪命沛姑娘劍下,實屬咎由自取,趙某對此無話可說。”
四人聞言都是一臉愕然。趙方明頓了一下,轉向笛月,繼續道:“這位小友所言極是。趙某確實曾抱有僥幸心理,畢竟那是我的血肉至親。為此,趙某向各位賠罪。”說罷深鞠一躬。
“你該賠罪的,是那些被令郎害死的亡魂。”笛月依舊不依不饒。
“被害者皆為風塵之人,家屬早已不可考,趙某對此也是無能為力。”趙方明無奈道,“這撫恤金,總不能發給老鴇吧?”
笛月微微張口,還想說話,卻被秦府尹搶了先,“行了,喪子之痛尚未褪去,尚書大人能如此心平氣和,已是深明大義,你們不要再咄咄逼人了。”
“……”笛月的臉上依舊寫滿了不忿,卻也沒再開口。
片刻的沉默後,一言不發的寒江雪忽然開口了:“尚書大人此次前來,既然並非問責, 想必是為了詢問令郎妖變之事吧?”
這話正中趙方明心意,立刻詢道:“可有頭緒?”
“尚書大人,敢問令郎可是每晚醜時妖變,每次持續半個時辰左右?”
趙方明聞言眼睛一亮:“正事!”
“此症從何時開始?”
“十六。”
聞言,寒江雪和笛月對視一眼,笛月道:“看來是了。”
趙方明強忍拍案而起的衝動,激動道:“二位可知原由?”
“回大人,”笛月拱手道,“我們在一本古籍中發現,此乃北境摩梭國之巫術。根據記載,該咒術需於妊娠期間種下,約於成年時發作。被施術者會在星日交替之時發生異變,異變之後體壯如熊,面獰若狼,嗜血嗜殺,意志不堅者還會失去自主意識,變為隻知殺戮的怪物。每次持續時間約半個時辰。
經過特殊訓練,被施術者可增強異變時長,並在異變時保留自主意識,其中高手更可以自主控制異變時間。傳說摩梭國令人聞風喪膽的狂戰士部隊‘夜嚎’便是由此類被施術者組成。”
“摩梭……摩梭……”趙方明似乎並沒有仔細傾聽笛月的話,而是不斷地重複著這兩個字,眉頭緊皺。
“尚書大人可曾去過摩梭?可曾得罪過那裡的巫者?”
“……”趙方明神色猶豫,欲言又止。
“尚書大人,”寒江雪道,“若不能直言相告,我們也是愛莫能助。”
“哎,”趙方明似乎是想通了什麽,歎了口氣,“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