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在山峰的遮擋下,晨光還沒來得及照亮寂靜的靈汐城,白天舞四人便借著夜色溜出了城。雖然城門尚未開啟,不過以四人的身手來說,躲開守衛翻出城牆並不算什麽難事。
他們沒有選擇蜿蜒的官道,而是穿越森林與懸崖,直線下山。如此一來,既可以降低被發現的可能,又節省了路程。
沿途沒有任何路徑可言,滿眼都是荒無人煙的深山,茂密的森林以及陡峭的懸崖絕壁。不過這條對常人而已的絕路在身手矯健的四人看來算不上什麽困難。
地上沒有道路,幾人便如猿猴般在樹梢間移動;遇到懸崖,便憑借輕功攀壁而下,亦或是通過圓卉放出的枝條悠然降下。不出個把時辰,三人便來到了靈汐山下。
來到山下的林中小徑上,見四下無人,三人都放松了下來。
“從昨天晚上開始,我一直在想一件事。”白天舞終於得空說出了心中壓抑了好久的話。
“什麽事?”圓卉關切道。
“你對妖精內閣了解多少?”
“不是很多。我只知道那五妖就是妖精內閣的全部成員,也是各類妖獸的領袖。”
“那他們都是圈養派嗎?我們此行就是要對付那五個人吧?其中有沒有可以爭取的人。”
“這我就不清楚了。”圓卉輕歎一聲,“說來慚愧,我雖說在妖界也算小有名氣,可也從未進入過妖族的權力核心。”
話到此處,結束了巡查的喜兒從天而降,在三人面前變回來小女孩的樣子,嬌俏的臉蛋上透著些許疲憊,“我都確認了,絕對沒有人跟著我們。”
“好,辛苦了。”白天舞道。
“對了,你們剛剛在說什麽?”
白天舞把自己剛剛的問題重複了一遍,喜兒聽罷傲然道:“這事兒我熟啊!我可是他們的禦用信使……”說到這裡,喜兒頓了一下,眼眸低垂了下來,“不過他們從來沒把我當回事兒。”旋即又憤慨地握緊袖中雙拳,“等主人稱霸了妖界,我要讓那群混蛋全都跪在我面前!”
“會有那一天的。”白天舞抓起喜兒袖中的拳頭,喜兒那緊握的小手在她手中很自然地舒展成掌。白天舞在喜兒手背上輕輕拍了拍,眼神堅定地望向她。
“嗯。”喜兒點了點頭,重新揚起了臉,“那五個人是妖界各族明面上的領袖。被主人打敗的是統領小型妖獸的赤瞳兔王,她和她的族人大都是典型的交換派。
那個長得很凶的人是嗜血狼王,是中型妖獸的頭領。那個大個子叫呼延項,是草食妖獸的領袖。他們兩個的立場向來不明確。不過呼延項能擔任太子太傅,想來和人類與妖獸的關系都很不錯。
至於那個瘦高的家夥,他叫蛇王,是冷血妖獸的領袖,和那個國師一樣都是堅定的圈養派。”
“也就是說,狼王和呼延項都是我們可以拉攏的對象?”白天舞問道。
“說是這麽說,但他們都是上萬年的老妖,在我們拿出讓他們信服的實力前,他們是不會輕易站隊的。”喜兒道。
“龍皇已死,那些搖擺者很可能倒向圈養派,這也是此次危機的本質所在。”圓卉蹙眉道。
“也就是說如果我們有足夠的威懾,讓那些中立派偏向人類,就可以兵不血刃解決這次危機。”忌彌恰逢其會地接言道。
圓卉點點頭,“沒錯,這是最理想的狀態。所以我們才要和他們合作,乾掉那些蠢蠢欲動的妖獸,削弱圈養派勢力,
讓我們在妖界立威。” “看來咱們這個任務還真是接對了。”聽著三人的分析,喜兒欣喜道。
……
靈汐城外,山腰深處有一座用木頭和泥土搭建的簡易宮殿。宮殿在密林間很不起眼,與望舒嶺中的黃泥幫營寨風格相仿,若不可以去找,很難發現。
宮殿外形雖然簡單,內部陳設卻絲毫不差。裝修風格比之千秋宮不遜分毫,可謂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宮殿高層的一間房間中,長著兔耳,粉色頭髮的小姑娘在菩提木墩上盤膝而坐,眼瞼低垂,胸口緩慢地起伏著,呼吸均勻而綿長,仿佛睡著了一般。
兩名男子畢恭畢敬地站在女子身前,保持著作揖的姿勢一動不動,眼神不時瞟一眼粉發女子,等候著她的反應。
半晌,女子終於緩緩開口,“你們說,那冰柱上有雪狐的氣息,可能確信?”
她嘴唇雖動,可聲音就像是從腹中發出似的,絲毫沒有影響到她均勻的吐息。
“兔王大人,小的以性命擔保,絕對不差!”右側的男子開口道,同時從懷中拿出一隻銀白色的狐爪小心翼翼地遞了上去。
兔王閉合的眼睛睜開一條縫,見到狐爪,嘴角微微顫動了一下,似是一抹轉瞬即逝的冷笑。旋即她伸出右手將狐爪接了下來。捏著狐爪,兔王拇指揉搓著那柔順的毛發,口中喃喃冷道:“銀狐啊銀狐,敢到我的地盤上來,看來你是迫不及待地相見你哥哥了。”
說著她瞥了眼一旁桌上那了無生氣的白狐面具,猩紅的眼瞳猛地迸發出一股凶狠。只聽哢嚓一聲,嚇得旁邊二人都是身體一顫。
在看她手中的狐爪,已然被捏成了連著肉筋的碎骨……
……
西行數日,四人終於來到了目的地蘭河村。那是一座依山而建的祥小村落。一條小河環村而流,零星的茅草屋散落在林木之間,氣氛幽靜而祥和。
四人到達之時,村中的人都聚集在村子中心的廣場上,廣場正中平台上一位穿得像祭司一般的老者正慷慨激昂地講述著什麽。
老者的表情很是激動,可台下的聽眾們卻都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四人好奇地來到近前,才發現人群還圍著一個棕紅色的轎子。那造型看起來像大戶人家姑娘出嫁坐的花轎,可卻有一種怪異的感覺。轎子不算簡陋,卻也絕不華麗,而且能明顯看出趕工的痕跡。很多裝飾都是後加上去的,做工很是粗糙。那些裝飾點綴在花轎上,就像是這花轎出現在這小村中一般,突兀而不協調。
轎子的門窗都有簾子,看不出裡面是否坐了人。周圍的人們對這轎子貌似都很是敬畏,沒有人願意靠得太近。
台上演講老者的口音很重,四人側耳細聽,也只能聽個大概。恍惚間聽到了“山神”、“祭品”、“運送”、“山賊”、“災難”之類的詞。再結合人們的表情,幾人倒也猜出了個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