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二位,我們現在隻送貨,不載客了。”水手歉然地對瓏禦冰和白天舞二人說道。
“為什麽啊?”白天舞不解地問道。
“哎,別提了。最近劍鋒和娥眉不對付,海軍都不巡邏了,天天在海上對峙,搞得海上很不太平。許多海匪趁機劫掠商船。我們的客艙都給雇來的保鏢住了。”
聽到這話,原本還有些失落的白天舞眼神一亮:“那我們給你們當保鏢,可以帶上我們一起出海嗎?”
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又掃了眼她身旁文質彬彬的瓏禦冰,水手蔑然道:“就憑你們兩個?怕是到時候還有我們保護吧。”
“別瞧不起人啊。”白天舞取下背後的長劍,“我們是劍鋒來的遊俠,對付幾個海匪沒什麽問題的。”
水手看了看白天舞手中的長劍,有看了看似乎弱不禁風的白天舞,還是有些猶疑。
“我們二人只需一間房,也不佔什麽地方。多帶兩個幫手,何樂而不為呢?”瓏禦冰接口道。
水手猶豫了片刻,道:“那好吧,你們跟我上船見見船長吧。”
船長是一個高大健壯的中年男子。常年的日曬讓他的皮膚黝黑且粗糙,遠處看去,幾乎與鐵鑄無二。
當船長見到二人和他們的劍之時,表情也和他的手下一般不屑。他用那不滿鋼鐵般堅硬老繭的手中摸了摸下巴,疑惑道:“你們兩個……來應征保鏢?”
“是的。”瓏禦冰道,“我們不要錢,只求帶我們一程。”
“你們很能打嗎?”
“否則我為何拿劍?”白天舞晃了晃白龍劍,打趣道。
“劍倒確實是把好劍。”船長眯著眼瞧著白龍劍,“此等寶貝既然還在你手裡,說明你確實有些本身。”
“船長不愧是見過世面的人,一語中的。”瓏禦冰恭維道。
“既然如此,你們就留在船上吧。對了,有件事你們必須知道。這船上的貨物非常貴重,想必覬覦之人不少,二位要有些心理準備。”
“多謝船長提醒。”瓏禦冰與白天舞一同拱手道。
“行了。”船長擺了擺手,“帶他們去客艙,和其他人認識認識吧。”
“是。”水手答應道。
船中客艙是一個長方形房間,沒有窗戶,潮濕而陰暗。房間並排放著十來張床鋪。屋內十幾名彪形大漢或站或坐,有的在聊天,有的在收拾行囊,有的則在擦拭兵刃。
見到三人走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們身上,準確的說,是白天舞身上。
“各位!”水手對眾人抱拳道,“再次感謝大家願意保我們太福號。”說著他手指向白天舞二人,“這二位是新加入的朋友,這幾日要和大家同吃同住了。上了一條船,大家就都是同生共死的兄弟。我是大副長魚歌,有什麽需要盡管找我。”
言罷,他轉頭對白天舞二人道:“你們自己找個空位吧。”
“多謝長魚兄。”瓏禦冰道。
“叫我歌副就好了。”說罷他便轉身而去。
二人在艙內眾人的注視下來到了最角落中的兩張看起來沒人選的床鋪。說是床鋪,其實不過是一塊架起來的木板上鋪個席子罷了。不過二人都不是吃不了苦的人。有個床板,怎麽說也比露宿荒野好上許多。
“喂,你這麽漂亮的姑娘也出來當保鏢啊?”坐在他們不遠處床上的一個面目有些凶煞的大漢略帶戲謔地說道。
“漂亮就不能做保鏢嗎?”白天舞口氣略帶不悅地回道,
同時抬頭望向那人。可當她看清那人相貌之時,表情瞬間凝固了下來。 “吳一二?”白天舞脫口而出這三個字。
聽到這個名字,那壯漢也愣了一刹,隨即好奇道:“你這麽怎麽知道我哥的名字?”
“吳一二……是你哥哥?”
“是啊。我叫吳三四。”
白天舞眼中閃過一絲愧意,可她還是心存僥幸道:“你……知道你哥哥在哪裡嗎?”
“我也不清楚。”吳三四想了想道,“我們原本一起在拳場打拳,後來他說這樣沒前途,就報名參軍去了。然後就再沒聽說過了。”
聽了他的講述,白天舞的眼神黯淡了下來。
“你還沒告訴我你為什麽知道我哥哥的名字呢。”
“你哥在什麽軍中啊?海神海軍嗎?”又一青年探頭來問道。
吳三四搖了搖頭:“我們是劍鋒人,為什麽要給海神王國當兵?我哥哥報的是鎮西軍,猛虎的右爪!”說著他臉上露出一抹傲然的神色。
“那劍鋒入侵娥眉的時候,你哥豈不是也參與了?”
“可能吧。”吳三四聳肩道,“他不過是個小兵,上面叫他幹什麽就幹什麽。難道你還想罵他是入侵者?”
“那倒沒有。”青年趕忙否認,“不過我聽說那是近十年來最慘烈的戰役。你哥要是也在……”說著青年頓了一下,“活下來的幾率可不大。”
“你放屁!”吳三四怒道,“我哥功夫好得很,哪那麽容易死?”
雖然吳三四吼的對象是那嘴碎的青年,白天舞卻覺得仿佛是吼在自己面前,嚇得她渾身一顫。
“吼那麽大聲幹嘛?把人家姑娘都嚇到了。”看到這一幕的青年忿忿道。
“你怎麽了?”瓏禦冰看著白天舞有些泛白的臉上,柔聲關切道。
“沒…沒什麽。”白天舞所以微微顫抖著回答道。
見了吳三四的態度,她還是決定暫時不把他哥哥的死訊說出來了。她閉眼深吸了幾口氣,心中自我安慰道:“反正他下次回家就會知道了。”
“看你們二位的樣子,也是劍鋒人吧?”青年又轉向白天舞道。
“嗯。”白天舞隨口答應道,瓏禦冰也符合著點了點頭。
“哦?”聽到是同鄉,吳三四來了興致,“你們是什麽地方人啊?”
“俠客城。”白天舞道。
“大城市啊。我是關南的。”吳三四的態度明顯熱情了許多,“第一次出海嗎?”
“是。”
聽了白天舞的回答,艙內頓時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一齊看向了她,不少人都是一臉壞笑,就像是她臉上長了什麽奇怪的東西似的,盯得她渾身不自在。
“怎,怎麽了嗎?”白天舞有些惶恐道。
吳三四表情玩味地看著白天舞,“這次旅行你不會好受的。”
白天舞不明就裡,眼神求租地看向瓏禦冰。瓏禦冰也是聳了聳肩,表示自己也不明白。
正茫然著,船體忽然一震,緊接著不住地搖晃起來。白天舞愣了片刻,立刻便明白了吳三四的意思。
青年很熟練地遞來了一個木桶,微笑著看著她抱著桶乾嘔了半天。好在她自從離開安南之後就再沒吃過東西,沒什麽好吐的。
瓏禦冰溫柔地拍著她的後脊,為她捋順氣息。
“荊妻初次出海,諸位見笑了。”
“沒事。”吳三四大大咧咧道,“我第一次可比這慘多了。”
“到甲板上去吧,吹吹海風會舒服一些。”青年也說道。
瓏禦冰感激地點點頭,扶著白天舞走上了甲板。
甲板上,水手們正忙碌地調整著風帆,動作迅捷且老練。長魚歌正指揮著眾人各司其職。見到白天舞面色蒼白地走了上來,他微微一笑:“暈船啊?”
“是。”白天舞難為情地道。
“去船頭吹吹風吧。要是敵人來了還這個狀態,就等著被人宰吧。”
海上的風浪不是很大,船體的搖晃並不劇烈,甚至有些悠閑。可從未經歷過航海的白天舞還是覺得天旋地轉。被瓏禦冰扶著來到船頭,她倚在欄杆上,望著平靜的海面,感受著拂面而來的海風,果然舒適了許多。
船逆陽而行,誕出水面不久的太陽照得她背後一陣溫暖。逐漸習慣了這搖擺,白天舞甚至開始覺得有些愜意。
瓏禦冰輕撫著她的秀發, 柔聲問道:“不難受了吧?”
“嗯,舒服多了。”白天舞凝望著波光粼粼的海面,心情說不出的舒暢,“這就是大海啊。果然和他說的一樣無邊無際。”
淡藍色的海水不斷拍打著船邊,激起層層白花,發出嘩嘩的響聲,規律而悠閑。這感覺與她曾經歷過那無垠的大漠和茂密的森林截然不同,卻都展現著自然的偉大與人類的渺小。
白天舞靜心感受著大自然的浩渺,清風白浪,心曠神怡。
水天相接的地方,突兀地冒出幾個黑點。白天舞起初並沒有在意,隻以為是別的船隻。可不久後,響亮的哨聲便從桅杆上響起。她轉頭看去,幾乎所有人都來到了甲板之上。
“什麽情況?”白天舞向來到了她身邊,先前與他們聊天的那名青年問道。
青年一手作篷,一手指向天際線道:“看到那些船了嗎?我們有活了。”
白天舞順著青年的手指望去,只見那些已經放大了許多的黑點正快速駛向自己。而且很快就來到了近前。白天舞此時才看清,那是四艘三層樓高的大船,船體上鑲嵌著鏽跡斑斑的鐵甲。每一艘船的桅杆上都掛著一面烏黑的旗幟,上面畫著一個白色的蛇頭。
那四艘大船默契且熟練地將太福號圍在了中間。高大的船體幾乎將陽光遮蔽,讓太福號甲板上頓時黑了下來。
船長站在艦橋上,平靜地看著這一切的發生。他並沒有做出任何反抗。所有人都明白,以這些敵人的表現來看,嘗試反抗不會有除了激怒對方擊沉自己之外的任何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