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良造,為秦國國內最高官職,掌握軍政大權。衛鞅變法之後,衛鞅為獎勵軍功,制定二十等爵製,以大良造列為十六級,亦稱大上造。
這個位置相當於相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何其之重要?
在商鞅變法之前,秦國雖然也是一個大國,但是其官製卻相對比較落後,幾乎還是一種部族式的管理制度,這跟秦國的發展經歷有著很大的關系。
早期的秦國幾乎就是一個部落,而後是在與少數民族的作戰中逐漸發展起來的。而老秦人得以成為一個國家,則是因為周王室內亂,周平王求助秦國出兵平亂,才因功立國。
因為秦國以軍武立國,這就使得秦國形成了軍政一體的局面,老秦人管理國家的方式雖然汲取了周王室的一部分經驗,但是管理仍然是簡單而籠統。
以秦國的國君為核心,再確立左右兩個庶長,就形成了最高的決策機關。對於下屬的官職劃分,也是千奇百怪,甚至每個時期都有不一樣的叫法和稱謂。
由此,秦孝公任用衛鞅主導變法,在升級秦國的生產力的同時,孝公也是花了很大的力氣來改革秦國的官製的!
衛鞅一入秦,就被孝公任命為左庶長。
這個左右庶長其實就可以理解為左右丞相。與此同時,這個時代的人們是以左為尊,因此衛鞅的這個職務,實質上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秦國丞相。
然而僅僅任命商鞅為左庶長,卻並非秦孝公的終點,其最終的目的是要向東方六國學習,在秦朝實施相邦制度。
相邦統籌國內事務,國君負責外交、軍事以及官員的任免,將國君從冗余的內部事務中解放出來,這才是秦孝公的最終目的。
秦君駟一直想完全效仿於中原的先進的官製,亦或是搬出後來秦朝的三公九卿製,套用到秦國的身上。奈何,威望不足,秦君駟這麽大刀闊斧的改革,勢必要觸犯一部分大臣的利益,繼而引發朝野上下的恐慌。
等到接過大良造之印,老甘龍拜謝秦君駟,又慢悠悠地道:“君上,老臣有事啟奏。”
“請講。”
終於來了!
老甘龍垂手道:“老臣年事已高,心力已經大不如前,為大良造,掌秦國之軍政大事,恐力不從心,有負於君上之重托,誤及國事。是故,老臣提議,君上重置大庶長一職,協助君上處理政務與軍務!”
聞言,群臣都是一臉驚色,似景監、王軾等人都在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老甘龍是在打什麽如意算盤?
分大良造之權柄,欲扶持杜摯?公孫賈?
“善。”
秦君駟想都沒想就批準,又道:“老太師可有人選舉薦?”
重頭戲來了!
群臣都豎起耳朵。
“君上,老臣以為,公子疾自幼聰慧,有治國安邦之才,可為大庶長!”
“什麽?”群臣頓時一片嘩然。
開什麽玩笑?
讓嬴疾這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擔任大庶長?
“君上,萬萬不可!”
王軾忍不住跳出來反對道:“公子疾雖頗有才乾,然年紀輕輕,資歷尚淺,恐無法托付重任!”
“正是!”景監亦是朗聲道:“君上,朝堂諸公,二三子皆非碌碌無為之徒,屍位素餐之輩,君上不可舍棄能乾之群臣,而任用未及弱冠之年的公子疾啊!”
“景監大人所言極是!君上,臣附議!”
“君上,
大庶長之位,職責重大,切不可草率任命!” “君上三思!”
“臣附議!”
一眾新法派的大臣都站出來反對。
秦君駟掃視一眼,朝堂之上,幾乎三分之一的大臣都在反對,剩下的,不是在觀望,就是跟著老甘龍準備一起發難。
不必秦君駟說話,上大夫杜摯就出列道:“君上,臣以為老太師所言極是。君上若是啟用公子疾為大庶長,不是任人唯親,而是任人唯賢,唯才是舉!公子疾的才能,二三子是有目共睹的,不過是協助君上處理軍政要務,這有何難?”
“公子疾實在是太過年輕了!”王軾嚷道。
“年輕?”杜摯不屑地嗤笑一聲,說道:“年輕就不能居於高位嗎?國家何以興旺發達?無非是人人各謀其政,各司其職!公子疾出身公族,是為孝公之子,君上之弟,又有才乾,擔任大庶長有何不可?”
隨即,新法派與保守派的大臣就開始爭吵起來,唾沫橫飛,喋喋不休,大有劍拔弩張之勢。
又在扯皮!
“夠了!”秦君駟拍案而起, 叱道:“爾等當朝堂是什麽地方?是爾等能撒潑打諢的地方嗎?要爭吵,去外面爭吵,寡人權當沒看見!”
“君上息怒!”群臣山呼道。
稍微平複了一下心情,秦君駟又坐到主位上,冷著臉,沉聲道:“公子疾確有才乾,又是孝公之子,宗室之嫡系。著,公子疾升任大庶長,協助寡人處理軍政要務。”
“臣,遵命!”一直在冷眼旁觀的嬴疾,終於站了出來,叩頭謝恩。
就在群臣以為這次的風波告一段落之時,已經擔任大良造的老甘龍又緩緩的站出來,垂手道:“君上,老臣有事啟奏。”
“請講。”
“宮中的衛尉之位,空懸已久。老臣以為,公子華智勇雙全,對於君上更是忠心耿耿,可為衛尉,掌宮廷警衛!”
“什麽?不可!萬萬不可!”王軾又跳出來反對。
但秦君駟已經十分厭惡這種毫無營養的廷議,故而決定獨斷專行一次。
秦君駟大手一揮,喝道:“寡人準奏!”
“君上!”群臣都是十分不情不願的。
這一回的廷議,以甘龍、杜摯為首的保守派大臣可謂是志得意滿,神采飛揚的。君上顯然是站到他們這一邊的,看來處死衛鞅,秦國廢止衛鞅之法的日子,不遠矣!
而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則是景監、王軾等新法派的大臣。
看見秦君駟好似已經與保守派的大臣同流合汙,沆瀣一氣,他們都不禁生了退隱之心,臉上更像是死了爹娘一般,愁雲慘淡,如喪考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