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鏡海湖,和昨日的鏡海湖又有不同。陣陣清風吹過,原本光滑如鏡的湖面,蕩漾著微微水紋,明媚的陽光照耀其上,波光粼粼地別有一番景致。只是無論這景色再怎麽美,只要人的心頭蒙上了一層哀傷,就再也無法令人心曠神怡了。
雖然明知分別在即,心裡早有準備,但突然聽得明天便要走,秦遊和婉兒還是心裡好一陣難過。少年男女那純真親切的感情,也在這離別之際更顯得深刻。秦遊心裡也如婉兒一樣的難受,但是他何忍見到婉兒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便一直努力地假裝並不在意,只和平時一樣與她說笑,希望她能開心。
這兩人雖然不甚開心,但在這美麗的鏡海湖上,開心的人大有人在,譬如因為琴香奪冠而比琴香自己還要開心的文雯,以及雖然不及文雯開心但是畢竟因為奪冠而開心的琴香,另有一人,便是絲毫不在乎名次的戴志誠了。
“人生何處不相逢!秦遊兄弟婉兒姑娘,這鏡海湖的景色可好麽?”戴志城看見二人,一邊催促船夫將船靠近,一邊笑聲招呼。
秦遊和婉兒的眼光在琴香身上微微一頓,似乎對她居然這麽快就現身在鏡海湖感到有些驚訝,但畢竟不敢多看,隨即對戴志誠笑道:“鏡海湖景色千變萬化,一天一個樣,我們昨日剛來過,景色和今日可大大不同啊。”
“哦,原來你昨天是到這裡來玩啦。我還奇怪呢,怎麽會有人連龍興比武大會的決賽都忙得沒時間看。”坐在一旁悠哉悠哉吃點心的文雯嘴裡含著糖說道,笑嘻嘻得看了看秦遊二人,又轉頭望了望琴香。
琴香面無表情,只是淡淡地道:“這鏡海湖的景色如此之好,若是換做我,也是寧願多待在這裡的。”
秦遊瞪了文雯一眼,不好多說什麽。這時婉兒卻突然拉起秦遊的胳膊,對著文雯笑道:“文雯姑娘,這你可錯怪秦遊哥哥了。本來秦哥哥是很想去看決賽的,也希望琴香姑娘一展風采如願奪冠。只是我一直怪他來了龍興之後就沒陪我玩過,這才偏拉著他來陪我遊湖。”
文雯咯咯一聲脆笑,又抓了一把點心放在嘴裡,衝著婉兒眨了眨眼睛,也不知道有有沒有聽到剛才的話。或者是她知道,婉兒雖然是面衝著她在說話,但這些話卻不是為了說給她聽的。
秦遊微微一怔,這話聽起來像是婉兒在替自己向琴香解釋為什麽昨日沒去看比賽,但細琢磨下去,卻又有點像表達自己對她的寵愛。。但此刻畢竟不是多問的時候,隻裝作別無異樣,向三人拱了拱手,道:“三位,這鏡海湖面積不小,景點甚多,你們可要花大把的時間品玩,我們就不打擾你們的興致了。”
“我們剛來你就要走,秦遊你小子也太不夠意思了吧。”遠處一道粗豪的聲音傳來,竟是張天豪和徐靖兩人。看來只要這龍興比武大會一結束,就沒有人能再稍微抵擋鏡海湖的魅力片刻,蜂擁而至了。
文雯看著那二人也來了,咯咯一聲嬌笑,依次指了指琴香、徐靖、秦遊、張天豪、戴志誠五個人,口中說道:“第一、第二、第三、第四、第五,這下全到齊了。咯咯,今天這是‘群英薈萃’呢。”
張天豪卻不服氣,道:“文雯姑娘,這第三和第四是怎麽分的?”
文雯笑道:“婉兒的秦遊哥哥是輸給了第一名,你是輸給了第二名,你自己說說誰應該排在前面呢。”
張天豪瞪了瞪眼,轉頭對秦遊怒目而視,道:“那也未必就是這臭小子厲害了。
” 秦遊哈哈一笑,他知道張天豪的脾氣,絲毫不將這“臭小子”之名放在心上。若是真論脾氣,這次龍興之行認識的人中,只怕還真數張天豪最對秦遊胃口。
“其實我也不覺得就一定是他那個‘臭小子’厲害了。”文雯看著秦遊咯咯一聲脆笑,道:“可是其他人卻一定是這麽想的。其實你們倆連比都沒比過,就說你比‘臭小子’差一些,那也太不公平了。不如你們比試一場吧,看看到底是誰厲害。”
張天豪突然變回了臉色,“嘿嘿”一笑,衝著文雯搖了搖頭道:“哎,真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小魔頭,我才不上你的當呢。有這大好的風光,誰還有心思大戰一場啊。”
文雯突然深深哀歎了一聲,道:“哎,這麽大好的機會你都不珍惜,你就一點也不在乎這第三第四的名頭嗎?”
一直沒說話的徐靖忽然一聲冷笑,看了琴香一眼道:“世人哪會記得什麽第二第三。不是第一,就什麽都不是。”
琴香一聲輕哼,將頭微微一側,分明不將徐靖的話放在心上。
“哈哈。各位來鏡海湖,不是為了爭個一二三四的吧,這大好的湖光山水,可經不住各位剛猛的拳腳。”戴志誠笑道,轉向婉兒道:“難得這麽多好朋友聚在一起,婉兒姑娘,勞煩你和秦遊兄弟做一回導遊,領我們見識一番如何?”
秦遊本來就要告辭,這分別在即之際,雖然琴香在側,他也隻想和婉兒安安靜靜地待在一起,剛要謝絕戴志誠之意,卻是婉兒悄悄將他的手一拉,搶在前頭說道:“好啊,我們也正有這個意思。”她轉過頭來向秦遊笑道:“哥哥,你說是吧?”
秦遊皺了皺眉,哪忍拂她的意思,笑道:“是啊,我也覺得這樣挺好的。”
“太好咯!”文雯一聲歡呼,雙手各端了一盤甜點,輕輕一躍,便從自己的船上跳到了婉兒的身邊,回頭向琴香叫道:“香姐姐,你也過來吧,我們隔得遠了,待會婉兒姐姐可就要一直扯著喉嚨喊了。”隨即又對戴志誠、徐靖、張天豪三人道:“這船就這麽一點大,我們四個人就挺擠的了,你們別過來啦。”扭頭又向婉兒嘻嘻一笑道:“一會兒我們自己說話就好了,不用管他們三個。來,請你吃糖。”
她這麽自娛自樂似的一番吩咐,居然也沒人反對,秦遊、婉兒的苦笑,戴志誠、張天豪的哀歎,徐靖的心如死灰,琴香無奈得瞪了瞪眼睛,撇了一眼秦遊,終於還是滿不在乎地步了文雯的後塵。
“哇,秦遊這小子也太幸福了吧。”張天豪看著在秦遊身邊三位秀色可餐的美女,心頭突然有了一股毀滅的絕望,怎麽有些人的狗屎運就那麽好呢?
張天豪羨慕秦遊,秦遊卻沒半分幸福的感覺,雖然三個美女環繞身邊,但是好像自己的眼光落在誰的身上時間久些都不太對勁,而且有文雯這等好奇心既強,又活力無限的人,幾乎也沒有別人說話的余地了。秦遊迫不得已,隻好兩眼放空,向著小船前方那一片虛空遠遠望去,仿佛在那天水一線的地方,有什麽奇珍異寶一樣。
“是一群小娃娃,大爺今天運氣不錯啊。”一聲破鑼也似的尖銳聲毫無征兆的打破了鏡海湖的平靜,而秦遊等人的目光,也一下子被突然出現在面前的這個人吸引走了。一身黑色衣服、右側臉頰上隱隱一道從耳至嘴長傷疤的中年漢子,站在一塊兩尺見方的的薄木板上,就這樣阻在了秦遊等人的兩條船前。
“在下戴志誠,不知閣下何人,此行所謂何事?”最先出來應話的是戴志誠,這黑衣人憑借這麽小的一塊薄木板就可以在湖面上如履平地,這番本事就算和龍興大會的那幾位長老相比,也不遑多讓了。
黑衣人仰天一笑,似是根本沒將這幾個剛剛包攬了龍興比武大會前幾名的少年英才放在眼中,道:“山有山路,水有水道,幾位公子哥大小姐怎麽連這點江湖規矩也不懂?”
“規矩?”張天豪濃眉緊皺,心中苦笑,這莫不是遇到了傳說中收買路錢的吧?
“有話快說,再賣關子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黑衣人那副傲慢顯然讓徐靖已然惱火。
“你笨死了,這位大叔一看就是專門過來收水路財的嘛,這點眼力都沒有。”一旁的文雯倒是不慌不忙, 反而因為自己先看出了這位刀疤的來意而洋洋自得。
“嘿,這小丫頭倒是聰明。”黑衣人點了點,對文雯讚了一句。
“可是我身上沒帶錢啊……”文雯頗有些委屈地道,臉上盡是遺憾。
“哈哈”徐靖大聲笑道:“我平日倒也會帶三五個銅板,可惜今天你運氣不好,我也剛好身上沒帶錢。”
“小子,別太猖狂,待會便讓你領教大爺的手段”。黑衣人自然聽出了徐靖的嘲諷之意,冷眼看了他一眼,惡狠狠地道。徐靖也是昂然相對,絲毫沒將他的狠話放在眼裡。
“大叔你別著急,不就是幾個錢的事情嘛,犯不著為了這個壞了遊湖的興致。”文雯老氣橫秋地道,她推了推秦遊的胳膊,道:“秦遊,你借些錢給我。”只是那一副神態,說什麽也不像借,倒是像秦遊欠了她幾十年的錢沒還一樣。
秦遊萬不料這個文雯居然一見強盜就這一副四處借錢的慫樣,正不知如何是好時,卻聽得黑衣人道:“不必了,大爺我今天不要銀子,只要你們的一件東西。”
“你要什麽?”文雯很是配合的問道,態度之誠懇,就好像商人遇到了老主顧似的。
黑衣人臉上歪歪一笑,刀疤更加扭曲了幾分,伸出右手,向一直沒有說話的琴香重重一指。
“不是劫財,是劫色啊!”文雯看著琴香逐漸冰霜的面孔,恍然大悟地感歎。
琴香恨不得趕緊將文雯的嘴封住,就連黑衣人也差點愕然地從木板上掉下去,緩了口氣,終於惡狠狠地道:“把定神珠交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