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子,剛才那些是什麽人?”當所有人都從剛才的那場交鋒中安靜下來的時候,秦遊悄悄地走到了凌風身邊,輕松地問道。他從凌風剛才的臉色看出來,凌風一定是知道一些事情的,但秦遊同樣明白,至少在現在這個時候,凌風還是不願意讓太多人知道。
凌風緩緩吸了口氣,看了看這個身上帶著天煞之氣的少年,只是微微一笑,道:“他們都蒙著面,交手當中也是刻意在隱藏了自己本門的功夫,我也不敢斷定是什麽人。不過,不管他們是何來歷,我們玉璧山莊的人,都絕不是好欺負的,你就放心吧。”
“我不是在擔心我自己。”秦遊很誠懇地說道,他突然壓低了聲音,道:“三公子,他們是金燕宗的人嗎?”
凌風微笑的臉上浮上了一絲嚴肅,道:“秦遊,事關重大,沒有確鑿證據,不要輕易斷言。”
“是。”秦遊應了一聲,“不過,金燕宗的人確實對我下過手。”
聽到這句話,凌風臉色頓時一變,沉聲道:“是誰?什麽時候?”
“符平才,聽風寒前輩說,這人是龍興大會主持人方平智的師弟。”
“你見過風寒尊者?”凌風頓了一會,旋即道:“是因為風寒尊者,所以你才能從符平才手中全身而退,是不是?”
秦遊搖了搖頭,道:“風寒尊者是先就和我在一起,符平才見到了他老人家,就只是打招呼就走了。但是風寒尊者跟我說了八個字——‘卿本無罪,懷璧其罪’。那天是龍興大會的決賽,而我和婉兒是在鏡海湖邊遊玩,我想,如果不是因為風寒尊者,我現在已經在金燕宗了。“
凌風聽他一五一十地說出了這些事,微微歎了口氣,道:“看來金燕宗對你身上的天煞興趣不小啊。剛才那些人,應該也是金燕宗的人。”
凌風頓了一會,突然看了看秦遊,道:“這件事情,你為什麽要現在才告訴我?”
秦遊看了看他,道:“我原本以為,風寒尊者出面了,這件事就已經結束了,金燕宗勢力龐大,我想除非萬不得已,玉璧山莊也不願意輕易和金燕宗壞了關系。但是今天他們竟然還想派人半道劫我,我想這事他們定是鐵了心了。而且,這樣正面和玉璧山莊對碰的事情,恐怕沒有一門宗主的首肯,他們還不敢做不出來。”
秦遊看了凌風一眼,道:“金燕宗貴為三大武林宗派之一,倘若鐵心要拿我的話,我怕他們的手段不只剛才這些。”
“你是怕我接不下來?”凌風臉上湧出一絲笑意。
“我是怕他們真把我抓走了。”秦遊吐了口氣,道:“我現在武功低微,在那些人面前根本沒有任何抵抗之力,可是身懷天煞,雖然我自己也不清楚是怎麽回事,可是他們不會因為這個就放過我。而且,我也不想任人魚肉。”
凌風看他的眼光突然有些凝重起來,仿佛此刻,他才感受到一個十五歲孩子身懷巨寶被人人覬覦,卻又無力自保的那份無奈,甚至“任人魚肉”的憋屈。他需要一份絕對安全的保護,卻似乎對他這個剛剛加入的龐然大物還有些生疏,不知道它能不能保護自己,也不知道它會不會因為自己而和人人敬畏的金燕宗鬧翻。
像一葉孤獨扁舟,漂浮在洪波巨浪之中,卻偏偏不願隨波逐流,隨風浪擺布。
“總有一天,他們會為今天的事而後悔。”凌風拍了拍秦遊的肩膀,有些安慰地道:“金燕宗雖然勢大,可是還嚇不住我們玉璧山莊。
” “你們會為了我跟金燕宗翻臉嗎?”秦遊抬起頭來,直視著凌風,問道。
“為我,還是為了天煞?”他淡淡地問道。
凌風忽然有種被秦遊震懾的感覺,這種問話直逼他的內心深處,讓他覺得極為地難受。他頓了半響,看著秦遊的臉道:“天煞!”
“我明白。”秦遊點了點頭,“多謝你們了”,轉身便走。
“但你是我親自請入莊中的客卿”。凌風低沉而誠懇的聲音傳了過來,“如果現在金燕宗要的人是徐靖,我也一樣力保到底。”
秦遊朝凌風看了一眼,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
“不跟我說聲謝謝麽?”凌風也是一笑,問道。
“不必了。總有一天,你會為今天的決定感到欣慰的。”秦遊微微一笑,很是堅定地道。
“好個狂妄的小子。”凌風哈哈一笑,已經有很多年,沒有一個這樣弱小的人敢在他面前說這樣的話了吧,不過他卻分明有一種感受,無論如何,這個秦遊,總給他一種特別信任的感覺,就連他的這句話,雖然狂妄到了極致,但也似乎經他那年幼的心智深思熟慮過一般,讓人信服。
蒙面人的襲擊,似乎並沒有給玉璧山莊的這些護衛們帶來太多的震撼,除了徐靖和戴志誠會多問一些秦遊的話,其他的人還都是和以前一樣,靜靜地走在回到總莊的道路上。甚為難得的是,秦遊在經歷了這一件事情之後,仿佛也將和婉兒離別的傷痛深深地埋藏了起來,而文雯在失去了這樣一個原本可以大談特談的話題後,似乎也沒了什麽精神,只是乖乖地和琴香坐在那個奢華的馬車當中。至於琴香的耳朵有沒有被她磨出繭來,那就不得而知了。
如此整整過了兩天,秦遊等人離開龍城的第三日晌午,終於又一次聽到了急速奔襲而來的馬蹄聲。只不過這次出現在隊伍面前的,卻不是蒙面人,而是一個頗為年輕的黃衣劍客,一騎白鬃駿馬和他背上有些璀璨的寶劍劍鞘,都彰顯著此人的身份地位。而秦遊、徐靖等人更是眼尖,一下子便看清到了他腰間懸掛的一塊白色玉佩——玉璧山莊的白玉客卿——居然只有二十三、四歲的模樣。
提韁、駐馬,一聲長嘶,那駿馬的嘶鳴聲中竟仿佛帶著幾分驕傲的挑釁,而秦遊等人身下的坐騎也因這一聲嘶鳴出現了一些騷動。
黃衣劍客輕輕一躍,身形極為靈動,落在了凌風的身前,半空中還未落地,便忽然伸出一掌,向凌風拍去。凌風無奈搖頭一笑,同樣伸出一掌,兩掌相碰之間,黃衣劍客身形再起,一個頗為華麗的轉身之後,雙掌如影,竟是以秦遊、徐靖等人看不清的極快速度瞬間向凌風拍出了幾十次。而凌風也隻得放開馬韁,雙手齊出,同樣是快速無比地和他對了幾十掌。
“哼,臭毛病怎麽都改不了。”文雯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從車上下來了,看見黃衣劍客和凌風對掌,忍不住說道:“都打了多少年了,就從來沒見你贏過一次。四哥哥,你就省省力氣,別和三哥哥打了。”
那個被文雯稱作是“四哥哥”的黃衣劍客被文雯當面潑了這麽一大盆涼水,卻是絲毫不為所動,又轟出了幾拳,這才停下手來,笑道:“不管三哥現在比我厲害多少,總有一天,我會追上來的。”他燦然一笑,年輕英俊的面龐頗有幾分醉人的風采,側頭對著已經下馬的凌風,笑道:“三哥,我今日的武功,比你走的那日,又長進了不少吧?”
凌風看著燦爛的面孔,口中沒說,心中卻由衷讚道,這個四弟,學武一途的天賦,就算與他相比,也是有過之而不無極。
“他就是四公子當中的第四公子——趙潛”。戴志誠不失時機地向秦遊和徐靖兩人介紹道。
“嗯,他出手好快!這個年紀便有這種成就,著實令人讚歎。”徐靖也輕輕地讚了一句。
“嘿,那可不。”戴志誠點頭笑道,“山莊裡一直有在傳,說這趙四公子才是四公子當中學武天資最好的人,其他三位,在他這個年紀的時候,可都還沒能有這麽厲害呢。”
“四公子是個急性子的人吧?”秦遊突然淡淡地問了一句。
戴志誠皺了皺眉,奇道:“你怎麽會這麽想?不過,在四公子當中,的確是屬他最為直爽了。”
秦遊點了點頭,盡管剛才趙潛與凌風的交手快到幾乎讓他看不清楚招數,但是他的心裡卻突然冒出了個念頭,雖說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但是有些時候,太快了卻未必是件好事。
“秦遊,你在想什麽呢?”看到有些出神的秦遊,戴志誠忍不住開口問道。
“哦,沒什麽。只是看到這四公子一見面就急著和三公子過招,便胡亂猜測一番罷了。”他雖心中在想,但腦子中卻十分明白,以他現在的武功,可還沒有去談論四公子武功如何的資格。
趙潛和凌風、文雯二人寒暄了幾句,眼光最終還是重重地落在了文雯身後那個絕世的身影上,而他的臉上,也由最初單純的笑容緩緩變成了愛慕之色。
“琴香小姐,恭喜你當上了龍興大會的冠軍,這女冠軍的名頭,還是開天辟地頭一遭的事呢。”趙潛滿臉欣喜地和琴香打著招呼,雖然僅僅只有二十幾天沒有見到琴香,但是這重逢的興奮與喜悅,竟是他無法隱藏得住的。
“武功是長進了不少,可這心性,還是和以前一模一樣啊。”凌風心中想著,臉上微微苦笑。
“只是算辱沒媽媽的教誨罷了。”琴香淡淡一笑,趙潛對他的情意,她是早已知曉,甚至都已經習慣了,只不過,至少目前來看,她對這位幾乎一直照顧她長大的趙四公子, 除了有一股哥哥的親近,千真萬確沒有別的感覺了。
“四哥哥當年不也是龍興大會的冠軍嗎?嗯,兩個冠軍在一起,還真挺配呢。”站在二人中間的文雯忽然嘿嘿地笑著說道。
聽到文雯這麽說話,趙潛仰天打了個哈哈,搖了搖頭,看上去好像是不在意文雯的胡說八道,可是臉上卻是由衷地綻放了笑容,而他的眼睛,則是一直緊緊地盯在琴香身上,想要知道琴香對這些話的反應。
“你又在胡說什麽?”琴香卻是板了個精致的俏臉,揪了揪文雯那白嫩的臉蛋。只是仿佛不願意在這個話題上多做停留,她抬了抬頭,臉上也鄭重了幾分,對著趙潛問道:“怎麽就你一個人來啦?其余的人呢,都還有誰?”
趙潛聽她轉移話題,不禁歎了口氣,搖了搖頭,道:“怎麽,有我和三哥這兩大高手在,還解決不了那些麻煩嗎?”說著自己也是哈哈一笑道:“莊主接到三哥的消息後,非常重視。差不多再有半個時辰,大哥、二哥就都會來了。”
凌風的臉色微微一沉,道:“四弟,除了大哥、二哥,還有別人麽?”
“還有十白二紅,也跟著大哥過來。三哥,怎麽了,你不會是覺得咱們這麽多人還不夠吧?”趙潛看著凌風的臉色,有些驚詫地問道。四公子加上十名白玉客卿和兩名紅玉客卿,這個陣容,已經相當恐怖了。
“不夠!”凌風搖了搖頭,看著趙潛那不可思議地臉色,道“你可知道咱們這次遇到的對手是誰嗎?”
“是誰?”
“金燕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