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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心之天煞》第二節 天煞
    銀甲衛隊雖然擊敗了很多對四壇百年美酒別有居心的人,但謹慎細微的心思和豐富的戰鬥經驗告訴他們,距離拍賣日越近,就越危險。

  倘若美酒被盜,或者說被搶,玉璧山莊的拍賣會就會被迫流產,山莊名聲受損,那將是這十個漢子難以肩承的重則。玉璧山莊平日裡對他們有優厚的待遇足夠他們全家富貴,多年的仁義更令他們有強烈的歸屬感。玉璧山莊,早已不知不覺中,比他們自己更加重要。

  然而該來的終究會來,不會因為你的忠誠、細致而放棄。盜賊,如期而至,只是這次,有些特別。

  他沒有一般盜賊的賊眉鼠眼,也沒有小人的鬼鬼祟祟。他就這樣平步走來,兩眼有睥睨天下的目光。他沒有趁著月黑,而是選擇了一個月光皎潔的夜,換了一身淡紫長袍,氣度從容,異常高貴。如果不是懼怕打擾太多人,他寧可白日裡來,晚上,本來應該靜心賞月的吧。

  夜月,如此淒美!

  今夜的他,比之那日在永固河邊,手中多了一把劍。劍鞘上鑲著幾顆拇指大的寶石。在月光照耀下更顯璀璨,劍鞘如此,遑論劍?

  “真沒有料到,居然是個如此氣度的人!若是平日相見,我一定會為你的風采折服。”銀甲衛隊隊長由衷地讚道。

  “多謝你了。只可惜,今夜我來,讓你失望了吧。”那人淡淡地道,

  “你來盜酒?”衛隊隊長還想最後確定一番。他實在不願意相信,這樣氣度的人,會願意做這種勾當。

  “盜?沒錯,我的確是來盜酒的。”紫袍人的臉色有些難看,他似乎甚至恥於和盜字相連。沒錯,以他的身份和本事,原該縱橫天下、叱吒風雲的,如今竟要來盜酒。

  “不。”衛隊隊長突然斬釘截鐵地道,“閣下並非盜酒,而是搶酒。”

  “你如此堂而皇之、信步而來,哪裡是半分盜的樣子,分明是搶的風范。你是個有勇氣的漢子,不是偷偷摸摸的鼠輩。”

  紫袍人的臉上微微露笑,眼光之中頗有三分感激。他緩緩吐了口氣,掂了掂手中的劍,“我只要一壇酒,這柄劍,希望可以作為交換。”

  衛隊隊長臉上浮過一絲笑容,道:“我相信你的本事,會遠遠超過前次來的那些人。只不過,我們的本事,也並非你之前看到的那些。”

  紫袍人點了點頭,道:“我確實見過你們的本事。只是,這壇酒,我必須得到,並且,我說過的話,一定會兌現。”他的言語中有著極度的自信,也許,這是源於他的實力。

  衛隊隊長卻並未因他的輕視而動怒,他深切地感受到這個人帶來的無形壓力。只是,多年的戰鬥經驗,讓他在面臨強敵時,只會愈發冷靜和充滿鬥志。

  “如果這四壇美酒是我自己的話,我寧願白送一壇給閣下,只可惜……哈哈,能與閣下大戰一場,注定將是人生一大快事。”他這麽說,便是抱著一顆死戰的決心,而其他九名隊員聽到他的話,卻知隊長在提醒他們遇到了異常強勁的敵手。腳步移動間,瞬時便各各自站定了位置,

  這是他們極少用的陣法之一,九名隊員將隊長在再中間,由隊長從中催動陣法,只要隊長無恙,那麽此陣外圍九人便劍劍連環,永無止歇。當然,能逼得他們運用此陣的人,一定是江湖上了不起的高手方可。

  “十方輪回陣。”紫袍男子點了點頭,心中也是暗讚此陣的神秒。

  “玉璧山莊果然名不虛傳。

不過,今日我便要破陣取酒。”  他平素裡氣象平和,但對敵間卻能立時變得凌厲無匹,仿佛對方越是強勁,自己的挑戰愈難,他便愈興奮。

  他將手中的劍隨手一擲,劍身連同劍鞘便插入土地中三寸有余。這等內力,也不枉銀甲衛隊還未交手便寄出了最強的十方輪回陣。

  紫袍男子更不多話,身形暴動,瞬間便衝到陣前。右掌虛空而劈,一連九掌,竟掌力如刀,分別向外圍九人劈去。而這九人幾乎同時出劍,電光火石之間,便硬生生將這九掌勁力化解。但是他們出劍,竟全不是護著自己,而是傾力保護自己右手一側的隊友。

  全然不顧自身安危,絕對信任隊友,正是十方輪回陣發揮最大威力的精要之處。

  紫袍人見到此陣防禦穩固,卻是心頭生喜,冷喝一聲,身形拔地而起,從半空中俯身而下,雙掌同出,竟要以內力強取被護在中間的衛隊隊長。

  這九人見他來勢凶猛,更是九劍齊出,將隊長全身護得密不透風。正當紫袍男子掌力和九劍相拚時,陣中忽然刺出一劍,攻勢凌厲狠辣,直取他的心口。

  但紫袍人顯然留有余力,身體竟能憑空借力,在千鈞一發之際,極其精妙地從劍尖翻身避開,穩穩地落在陣外三丈之外。

  “閣下武功之強,的確是我生平罕見。但若不使全力,只怕斷然不能破我此陣。”衛隊隊長淡淡地道,他雖佩服對方的武藝卓絕,但對自己的陣法,也一樣有著極大的信心。

  “好!我便看看,你這陣法還有什麽通玄之處。”紫袍男子豪氣陡生,疾步向前,只聽得腳步聲如奔雷之響,身子每踏一步便如箭般彈射而出,速度快不可言。

  “好強的內力。”衛隊隊長見他這等神通,心中也不由欽佩,若是他一人對敵的話,隻恐自己難以在紫袍人手中走過三招。但是十方輪回陣最大的底牌便是輪回二字。自己一人內力,決然不可與之相比,但若是十人之數,那便未必會輸給他。

  而十方輪回陣卻恰恰有此神效。

  砰然對掌,紫袍男子駭然發現,這衛隊隊長竟然敢單憑肉掌接他這勢若奔雷的一掌,而且,他竟真能接住。

  余光一瞥,他便立即明白,原來這並非他一人之力,而是十人竟悄然間勁氣相連,將全部內力化為一體,以一敵十,難怪沒佔到什麽便宜了。

  “好個十方輪回陣,竟然還有這等奇妙之處。當年創出此陣的人,想必定是個驚采絕豔之人。”

  衛隊隊長卻更是心中驚駭,這聚集了十人內力的一掌,竟也隻算是勉強將這紫袍男子的掌力接住而不能反挫於他,此人不過三十出頭的年紀,沒想到內力竟雄渾如此。這等成就,絕非是生平罕見,而是生平未見。

  “創出此陣的人,便是我玉璧山莊的莊主。”

  “什麽?”紫袍男子原以為這是遠古流傳下來的陣法,卻不料竟是今人所創。“貴莊莊主,定是個大智慧的了不起人物。”

  銀甲衛隊聽他稱讚莊主,面上均是露出欣慰神色,顯然眾人對莊主都是極為愛戴尊敬,是以哪怕只聽到別人說他一句好話,也是打心裡開心。

  紫袍男子更是心中詫異,不料這位莊主,非但智慧卓絕,而且極得下屬人心。

  “待取酒完成大事之後,若有機會,齊某必定親見貴莊莊主,看看到底是何等的英雄人物。”他自稱齊某,那必定是姓齊了。只是為何一定要見一見玉璧山莊的莊主呢?是英雄相惜,還是生平第一次感覺不服氣,感覺竟隱隱還有人的本事才智俱不在自己之下。

  “好。閣下果然夠膽識,居然想著取完酒之後,還敢去見我家莊主。難道閣下不怕有命去無命回嗎?”

  紫袍男子溫和的臉龐上頓時變得倨傲起來,高聲笑道:“隻恐天下間並無幾人有此本事,竟敢叫我留命下來。你這十方輪回陣雖然奧妙,卻守強攻弱,與人相爭,守得雖然密不透風,但若要攻出來,只怕未必能發揮一半威力。”

  “閣下好眼力。不過卻似忘了,我們此番任務,原本就是守住四壇百年美酒,隻守不攻,只怕閣下也很難便能奪酒而去。”衛隊隊長微微而笑道。

  紫袍男子卻是微微一笑,輕輕吐出兩字:“未必!”

  他兩字甫一吐出,卻是猛然緊閉雙眼,頓時全身爆發出一股強悍絕倫的氣息。旋即紫袍男子的臉色漸漸一股紫氣,再度睜眼時,一股磅礴氣勁竟如目光一樣劈向十人。

  “這是……”衛隊隊長和九名隊員被他氣勢所攝,臉上露出了久違的駭然神色。

  “一種比較厲害的武功!”紫袍男子淡然道。

  衛隊隊長的心中第一次泛起了無能為力的感覺,他雖不知道對方此刻所使的是什麽武功,卻已經可以分明感受到,十方輪回陣在這等武功面前,必將不堪一擊。

  衛隊隊長震驚地有些口吃,“你到底是何方神聖?你有如此本領,居然放下身段前來盜酒?”

  紫袍男子淡然道:“這武功確實有些霸道,若不是這十方輪回陣有些難纏,我也不必使出這份武功。”

  “你們擋,還是不擋?”紫袍男子的聲調已然漸漸冰冷。這門功法最是霸道殺伐,也只有充滿殺意方能將功法的威力發揮出來,殺意越濃,發揮出來的威力便越強。正因如此,這門令人一望便心生膽怯的強悍功法,百年之前它的名字就叫做——天煞!

  憑借天煞引發的強大功力,銀甲衛隊等人已知,若擋必死,若逃?

  但玉璧山莊從未有過逃兵!這等屈辱,比死更加難受!

  即便他們面對的,是百年前便已威震天下的天煞。

  “兄弟們,拚死一戰!”

  衛隊隊長忽然拔刀,鼓起了畢生的勇氣,指天長嘯。其他九人也紛紛長劍向天,齊聲喝道“拚死一戰!”

  “好!不愧是我玉璧山莊的漢子。不過,這十條好漢,若就這麽死了,實在太可惜了。”

  一道嘉許之聲緩緩傳來,透過眾人的高呼聲,傳到了每個人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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