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方平智,乃是本屆龍興比武大會的發言人。”黑袍老者站起身來,渾厚的聲音頓時蓋過了現場千百人的嘈雜混亂的聲音,僅僅一句,便教廣場上眾人俱都安靜了下來。
金雁宗想來以輕功見長,不料今日一亮相,竟是用內功震懾全場。主席台一方其他的幾位金雁宗長老,此刻臉上也微微透著幾分得色。龍興大會這種大場面,確實是一個揚威的好機會。
方平智臉上保持著和煦的微笑,渾厚的聲音繼續傳向在場的每一個人,“龍興比武大會,每年都會舉辦一次,選取中原武林各門各派當中,最為優質的少年弟子共計六十四名,進行輪番角逐,優中選優。凡在龍興大會中脫穎而出的少年弟子,大會舉辦方將有一些武林前輩們,予以指點。希望台下弟子們把握機會,努力表現。”
“哎,又是這種廢話。”文雯聽得不耐煩,第一個抱怨起來。
“呵呵,大小姐,這可是金雁宗的方師伯啊。你這般說話,可是有點不客氣。”元陽淡淡地笑道。
“元陽兄,大小姐素來孩子脾氣,這些話雖有些不妥,但也並無惡意。”張清搶過來道,“昆鵬兄,你也知道文雯的性子,絕對不會有不敬金雁宗的意思,你們別多心才是。”
昆鵬只是微微一笑,道:“這話由我聽見了自然沒什麽事情。不過要是傳到他老人家自己的耳朵裡面,那就不好說了。”
文雯撇了元陽一眼,道:“這種話每次那種大會開始之前,都得說上一通。就算是我爸爸媽媽此刻在說,我也一樣地認為是廢話。”她哼了一哼,道:“你自己心裡不也這麽想麽,只是替你一道說出來了。”
元陽呵呵一笑,道:“大小姐莫生氣,在下開個玩笑,又無責怪之意。”
張清笑道:“大小姐,就算是你替元陽兄說了句話,那也不用非得他和你道謝才行吧。”他哈哈一笑,看了一眼元陽,道:“元陽兄不過是好心提醒你下,你也別放在心上。方長老畢竟是長輩,總還是要尊敬些的。何況這大會上面,總還要交代一些場面話嘛。”
文雯哼了一聲,也不多話,她素來就是這個脾氣,反正心裡也沒那個意思,至於話中什麽意思,那是別人愛怎麽猜就怎麽猜了。反正堂堂玉璧山莊的大小姐,也從來沒有誰值得讓她去花心思去想怎麽把話說的好聽些的。
方平智又絮絮叨叨地交待一遍,這才說道正題:“本屆大會,已然采用淘汰製,不過今年有所不同的是,根據坊間盤口的賠率,設定本屆大會的前八號種子選手。八名種子選手分別身處不同的八隻小組,如此,則可以避免實力較強者提前相遇早早淘汰的遺憾。”
“另外,本屆大會的四名通過初賽選拔挺入正賽的選手,則會被分派到四隻不同的小組中……”
“這就是怕實力較弱的遇到一塊晉級了麽?”秦遊自嘲道。
“哼!”一臉傲氣的徐靖撇了秦遊一眼,隨即正眼望著前方,冷冷地聲音道:“我倒想看看,到底是那個倒霉的狗屁種子選手,會和我分在一組。”
秦遊微微一笑。但聽得這次賽會制度的細則,除了八名種子選手以外,其他任何一人想要擠進前八,都得戰勝一名在盤口上位居前八名的選手。這個難度,無疑是最大地保證了前八名選手的質量。
“接下來,便抽簽吧。”方平智終於講完了話,而廣場之中,立刻便有兩人,抬了兩個簽盒,一個極大,另一個則要小的多了。
“初賽選拔進來的四位選手,在小盒中抽簽,按數字結果,決定在一到八組。除去八名種子選手和四名初賽選手,其他五十二人,則在大盒中抽簽,分組亦是按照數字所排。而前八名的種子選手,則按照盤口賠率高低,依次定位:第一組石光磊,第二組劉曄,第三組張天豪,第四組戴志誠,第五組琴香,第六組施落軍,第七組梁暉,第八組王越。現在開始抽簽,五十二名選手先抽。
“抽到一的話就要碰石光磊了,老天保佑,保我抽到八吧。”
“我感覺梁暉未必比王越強,我要是抽到七,那就是上上大吉了。”
台中那五十二名少年念念叨叨之間,已經依次上前抽簽去了,隻留下徐靖秦遊等四人兀自站在台上,一時之間倒顯得頗為刺眼。
初選賽!四人終於被廣場周圍數千人不懷好意的目光瞧得有些難堪起來。徐靖更是臉若寒冰,只是一身傲氣的他絕不會向兩外兩人一樣將頭低下,反而抬得更加高昂了些。兩眼精光冷射,絲絲地盯著那位於主席台上的方平智,還有那些讓他此刻倍感屈辱的老人們。
“只有冠軍,才能洗刷今日的屈辱!”徐靖心中默念道。
十六歲的少年,心裡正是最為脆弱的時候。在被數千人冷眼相對的廣場中間,旁觀者難以體味的屈辱感,正如冷夜中悄悄爬上牆頭的野菜,慢慢滋生。
徐靖身體中散發出來的那股冷傲,連站在一旁的秦遊也感覺到了。此刻的他,臉上也是一片肅然,這種屈辱,尤其還是在自己最親的兩位師父和婉兒面前,他的心頭,也泛起了久違的恨意。
“好強的氣息波動。”秦遊忽然鮮明地感受到了徐靖的氣息,“他的內力,果然不弱地很呐,難怪有這麽強的信心。”
感覺到徐靖的氣息,秦遊愈發悠長的氣息之中,也漸漸地有一股粘滯地感覺。
“是內功!”秦遊心中一個激靈,差點便吼了出來,但終於還是忍住了。
“找了你這麽久,沒想到在這當口跑了出來。”秦遊心中暗喜,隨著徐靖的氣息波動不斷衝擊著秦遊的身體,秦遊說身體當中,一股反抗的氣息波動也不由自主地漸漸展露了出來。只是這股內力似乎是連自己也覺得太生疏了,秦遊也只是知道一些最粗淺的運功法門,因此,這股內力,似乎在達到剛好抵抗徐靖內力侵擾的時候,便自動停了下來。
“真沒出息,一點求勝欲望也沒有。”秦遊惱道,但是他也只能由著它去,能出來打聲招呼已經是給足他面子了,要是一個不高興跑了,秦遊還真不知道去哪裡找它。
似乎是感覺到了秦遊身體當中的變化,徐靖撇頭過來,有些不可思議地看了看他,“沒有看出來嘛,你居然還是個深藏不露的主。”
“我是想露露不出來。”秦遊很嚴肅地辯駁道。
徐靖卻不知道他是在實話實說,還以為他只是嬉皮地開玩笑,但秦遊變現出來的這些些微內功,也不過是能剛好抵抗自己的內力余勁而已,這等修為,實在也太弱了。
他一心只是衝著冠軍而去,對秦遊這種實力,自然不會多加關注。“但願你運氣好,闖進八強。”徐靖似乎對同為初賽選拔出來的秦遊並不排斥,最起碼態度要比對那正賽的六十人都要好多了。尤其是對那所謂的前八號種子選手。
“哈,多謝。我也想多贏幾局呢。”秦遊說話間,徐靖的氣息,已經漸漸收了起來。而秦遊則不敢大意,立即暗運心神,將剛才感受到的那些細微內力,不停地在體內運轉。
或許和他混熟了,便能知道該怎麽運用它了。秦遊抱著天真樂觀的想法,一遍又一遍地驅使著體內那久違的內力。
直到方平智那渾厚的聲音又一次在耳邊響起,秦遊已經在體內運行了十八個周天,他長吐了一口氣,精神為之一振,這才邁開步子,跟在徐靖及那兩人身後,走向那個較小的簽盒。
片刻之後,秦遊衝著遠方的婉兒和兩位師父伸出了手指。
“第八組!這小子運氣還挺不錯的。”鐵拳師傅笑道。
“哪組也差不多,秦遊這小子雖然不錯,但和那些名門大派的優秀弟子相比,還是有不小的差距。這次大賽,他能多鍛煉便是受用無窮了。難道還真指望他闖進八強不成。”雷阜笑道,鐵拳也並無異意。畢竟秦遊所學的,雖然是兩家之精髓,但鐵拳門和奔雷腿,畢竟只是二流功夫,只怕就算他們在此浸淫了數十年的老師傅上場,也未必就能打敗那前幾名的少年選手。更何況是秦遊呢?
歷練,是秦遊參加大賽唯一的目的。
“你是第幾組?”秦遊問道。
“劉曄!”徐靖面無表情地答道。他倒不是很在乎抽簽的結果,因為冠軍看的,永遠都是實力。
“祝你好運了。”秦遊撇了撇嘴,到底還是為他擔心。畢竟兩人同從初賽中走了出來,同樣被人瞧不起,而且,所有人都希望有冷門發生,不是嗎?除了那個被爆冷的人。
“放心吧。”徐靖冷傲一笑,雙目直向劉曄瞟去。而此刻的劉曄,竟仿佛感到一股刺痛的眼光灼燒一般,忽然回過頭來。
一張少年老成的臉上,透著一股淡淡地祥和神色,但這幅神色遭遇徐靖那冷傲的眼光時,亦立即轉為凝重。
“初賽當中,竟還有這等人物。”劉曄的心中也不免一絲震撼,“不過,我劉曄,也不是好惹的。”他的臉上淡淡一笑,目光沿著那冷傲的目光原路返回,自信地看了徐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