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名身穿甲胄的衛士突然高呼,讓秦遊大吃一驚,他倒不是擔心這些王族衛士的報復,就算他此刻虛弱得幾乎不可再戰,但是在龍興大會的比賽場地中,單憑這十幾個衛士就想誅殺大會的比賽選手,那也未免太小瞧了這大會舉辦方的實力了,甚至不依靠大會,就憑他現在玉壁山莊客卿的身份,也容不得這些人放肆。但是這一聲高呼,分明是傳遞了另一個信息——石光磊出事了!
那十幾名衛士行動極快,隨著那一聲高呼落下,衛士們便齊齊衝向了秦遊。而秦遊這邊,徐靖、張天豪、戴志誠也是瞬間縱步上前,三人連成一排,將秦遊和婉兒隔在身後,文雯和琴香也向秦遊疾速靠近了兩步,只在片刻之間,這五人便將秦遊團團護住。
“住手!”一聲大喝,如炸雷一般轟得眾人耳朵嗡鳴,旋即一道黑色身影突然落到了衛士和徐靖等人排成的防線中間,來人正是本屆龍興大會的發言人,方平智。
眾衛士在他一聲暴喝之下,也是驟然停下,其中一個頭戴紅色頭盔的人站了出來,指著秦遊道:“少主為他所傷,如今生死難料,我們要將他押回王殿,聽候我王處置。金燕宗方長老偌要偏袒,便是不將我王族放在眼中。”他一字一句說的鏗鏘有力,顯然是行伍多年的將士,而一開口就將王族拿出來壓人,倒也符合王族之人一向霸道專橫的風格。
“閣下所言差矣。老夫方平智,乃是以本屆龍興比武大會主辦人的身份,力保大會弟子人身安全,和師門金燕宗全然無關。”
那人哼了一聲,道:“我管你是比武大會還是金燕宗,此人重傷我少主,今日若任由他離去,那我王族威嚴何在?你說要力保大會弟子安全,我家少主也是大會弟子,如今重傷不醒,你又作何說法?你是怎生個力保?”
方平智也是眉頭一皺,雖說王族之人向來專橫,但他好歹也是金燕宗的長老,江湖上地位顯赫,誰人不敬,現在竟被一個王族的衛士頭子如此呵斥質問,心中也是三分不快。只是石光磊重傷在先,此人在王族分量不低,倘若真出了什麽事,就算是擂台比武、拳腳無眼,只怕也難逃王族追究。事情關鍵還在於石光磊的安危,只要他能安然無事,那此事便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頓了一下,終於道:“當務之急,並非追究責任,而是全力救治石光磊。他不但是你少主,也是我龍興大會的弟子,我又豈能眼睜睜看他出事。不過,你們若要是在此時堅持鬧事,妨礙你家少主的治療,萬一真有個三長兩短,這個責任,只怕你也擔待不起吧。”
那人又是一聲重哼,橫了一眼秦遊,道:“好!我且看看你如何救治。”他轉身看了身後的十幾名衛士一眼,道:“你們看住秦遊,不得讓他私自走動。其間若有任何人生事,以違逆王命之罪處置,殺無赦!”他們不過才十六七人,但是面對著這些當今武林中最為傑出的數名少年弟子和上百名江湖豪傑,竟全然不放在眼裡,仿佛所有人的生殺大權,都握在他們手中一樣。
“好大的口氣!也不知道到底有幾分本事。”徐靖最瞧不慣王族這些人的霸道,立時便反唇相譏。
“你小子找死!”那人雙目圓瞪,伸手向徐靖一指,怒喝道。
“住口!”方平智喝道,“在救治石光磊之前,誰也不得再生事端,否則全部拿下!”他說完這句,立時便有七八名主席台上的宗派長老應聲答應。雖然人數極少,但那散發出來的一道道強悍氣息,
即便是讓驕橫的王族衛士看著,也覺得有些頭皮發麻。 看到矛盾兩方被震懾,方平智這才放心,連忙趕到石光磊身邊,向一直在給石光磊療傷的那五位長老詢問情況,同時一指搭在他的脈搏之上,眉頭卻是越皺越深。
“怎麽會這樣?那些長老的內功修為不知比我們高出多少,就算石光磊的內傷再重,只要還有一線生機,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啊?”秦遊疑惑地問道,心裡卻更為石光磊擔心,這個天生一股英雄氣概的少年,可千萬不要出事啊。
“定是在之前回擂台的時候就已經重傷了,往後一直硬撐,還強運內力,隨後又挨了你一拳,傷上加傷……但憑他的鋼筋鐵骨,雖然傷重,也不至於這樣啊。”琴香也皺了起了眉頭,看著秦遊,有些詫異地問道:“你內力到底有多強?居然一拳將他直接轟下了擂台。”
“也就和他相當。”秦遊望著那驚心動魄的容顏解釋道:“不過我那一拳剛剛要打到他身上的時候,他突然內傷發作,我收手不及,所以,其實他是暈了過去之後,再挨得拳。”
琴香微微一驚,隨即定了定神道:“難怪他會被一拳打出那麽遠,原來是已經暈了過去。那豈不是說,他挨拳的時候,全身一點防備也沒有?”
“沒錯。”秦遊有些愧疚地點了點頭,“他內傷發作的太突然,全然沒有征兆,我……”
琴香看著他有些內疚的模樣,竟伸出纖纖細手,在秦遊的左肩上輕輕拍了拍,道:“這不能怪你。”她對秦遊微微一笑,道:“但願石光磊能化險為夷,你自己也有傷,其他的事交給我們就好,不必太過擔憂。”對男子一向冷若冰霜的琴香竟有如此溫柔地一面,仿佛一個大姐姐在安慰做錯了事情的小弟弟,這番情景,被別人看在眼裡,也均感詫異之極。秦遊自己更是心頭別有一番滋味,婉兒在他面前從來都是個乖巧懂事的小妹妹,而他自己扮演的才是照顧人的大哥哥的角色。可是在這個琴香面前,他卻久違地體會到了那種溫馨的被照顧的感覺。
感受著肩膀上若有若無的輕柔與清香,秦遊卻一時說不出話來,只是點了點頭,心中甚為感激。且不論這個琴香對別人是如何冰冷,至少從秦遊看來,在那副冷若冰霜的美麗面龐下,還隱藏著那樣一副溫柔的情懷。誰說大美女就一定冷冰冰的了?秦遊心裡突然很不服氣地想起來了這個問題。
“哎呀,我知道是怎麽回事了。”文雯的一聲尖叫打斷了秦遊的思路,“難怪方平智他們搗鼓了半天,也沒救醒人來。”
“你知道是怎麽回事?”秦遊有些疑惑地問道,這個文雯時而靠譜時而不靠譜,誰也料不到她是在說真的還是要惡作劇。
“嗯嗯!”文雯點了點頭,瞪大著眼睛,小聲道:“你忘啦,你的內力裡面有天煞的氣息啊。那可是號稱江湖歷史上殺伐氣息最重的武功咯,哪怕只是沾染了一點點,也會對重傷的身體造成極大的傷害。石光磊肯定是被天煞之氣侵入體內了,他們那些人雖然厲害,可是要憑普通的武功,就把天煞的氣息逼出來,真是白日做夢。”
“那讓我去!”秦遊聽她說得有理,將婉兒的手一松,便要向石光磊那邊走去,普通的武功不行,那就只有再用試一試自己蘊藏天煞的內力了。
“你去幹嘛呀!”文雯一把拽住了秦遊的胳膊,道:“你自己還受了傷呢,再勉強動用內力,就不知道是你先死還是他先死了。再說了,你拿天煞來救人,不是火上加油麽?”
“那怎麽辦?常人的武功又解不了天煞,現在這身邊,還有誰會五大奇功了?總不能眼睜睜看著石光磊去死啊。”秦遊急道。
文雯轉頭看了看四周,心裡恨恨地罵道:“哼,也不知道那個傲寒傳人和陽谷喜歡耍大牌的人死哪裡去了,肯定是看完比賽就走了。”她皺了皺眉,仿佛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道:“還是我去好了。”
琴香心頭一震,待要出言阻止,但是除此之外更沒有能救石光磊的法子,人命關天,她也不忍心讓石光磊就此死去,一番掙扎,終於還是沒有說出口來。
但她的臉色全被文雯瞧在了眼中,她拉了拉琴香的手,道:“香姐姐,你不用擔心,我也只是試一試,不管能不能救活,至少我是沒事的。”
“你行不行啊?”秦遊有些擔心地看著她,把石光磊的性命就這樣交到文雯的手上,他總是有些不放心。
文雯哼了一聲,道:“你別忘了,你的紫色毫光可是被我的白色毫光剔除得乾乾淨淨的。”她白了秦遊一眼,道:“再說了,我要是不行的話,在場也沒人行了。這人是你打傷了,救好之後,你就又欠我一個人情了。”
“好!你要是真能救他,這人情我認了。”秦遊說道,上次還欠她一個人情呢,也不知道她收集這麽多人情,到底要做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文雯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轉頭叫道:“小誠子開道,本姑娘要去救人啦!”
眾人詫異地看見,文雯這麽隨意一喝,戴志誠居然一句話也不多問,便乖乖地挺身而出。只是他身形一動,那十幾名王族衛士也是紛紛而動,隨後那七八名龍興大會主席台的長老,也猛然將氣息提了起來。
看到如此情況, 秦遊也是皺起了眉頭,看來就算是要救人,也得大費周折,要是將情況慢慢說清楚,時間卻怕是來不及了。但是有這些宗派的前輩長老在,憑他們的武功,想要強行闖關,那是絕無可能。
“玉壁山莊行事,誰敢阻攔!”琴香突然一聲清喝,從懷中取出一塊黑色物件,修長的手臂將它高高舉在空中。
那是一塊足有手掌大小的通體黑色寶玉,寶玉的前面兩側,左右各用金絲纏成一條金龍,在兩條金龍頭部中間的位置,則是一個金光燦燦的玉字。正是玉壁山莊當中行事規格最高的令牌——黑玉紫金令。但凡有些見識的老江湖,都是識得此令,而那群長老當中,更有三人,原本就是玉壁山莊的客卿,此刻一見令牌,便立即向令牌躬身行禮,但凡玉壁山莊的人都知道,“黑玉紫金令,見令如見莊主”這句話。與此同時,凌風也不知道從哪裡突然冒了出來,隨他同時出現的,還有二十幾個相貌英悍的青年。
“有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了,有我在呢,還動用黑玉紫金令這等物事來嚇唬人。”凌風湊在文雯耳邊輕聲說道。
“時間緊迫,待會再說。”文雯衝他嘻嘻一笑,道:“你幫我把敢來鬧事的人都攔下,香姐姐、小誠子、秦遊,你們跟我來。嗯,還有婉兒姐姐,你也一起來吧。”
文雯說完了這些話,便頭也不回地向著石光磊的那個方向,大步走去。就連那些一直高高在上的龍興大會的前輩長老,此刻也不敢妄動半分,周圍的江湖中人,更是在看見黑玉紫金令之後,遠遠地就讓開了一條道來。